天炫飞鹰

第二章

凌天逸忽觉好笑,如果说他轻功第二,那么第一当鬼莫属,以他之能要摆脱此人简直易如反掌。但他却不想甩开那人,想看看此人为何要跟踪他,那出手袭击之人是他不是。

于是他拐进了一条无人小巷。

那人果然随后跟入。

这下可着了凌天逸的道。他突地回身,以电光之速到达那人面前,右手抬起倏然扣住那人咽喉,左手呈爪状罩定他的头顶,距顶心只不过寸余,只要稍微一落,那人便可倾命当场。却观凌天逸的左手间似乎还有一团红气缠绕。

那人万没想到凌天逸出手会那般迅捷,而自己竟连一点反应时间也没有,大惊之下复展笑颜:“哎呀!天逸,是我!”声音极为熟稔,不禁让凌天逸一怔,待看清了那人的脸,凌天逸便急忙收手并致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竟是三师兄来此,多有冒犯!”

他的三师兄名为依望溪,生得一表人才,面带一团正和之气。今日见到阔别多年的师弟,自然很是高兴:“天逸呀,十年没见,你的轻功和武艺又大有长进了!”凌天逸笑道:“是啊!都十年了,师父和师兄弟们都好么?”

“好,只是师父很惦念你!”凌天逸却作苦笑道:“惦念?她老人家又几时惦念过我?我违了她的教诲,不让我受那八年之刑才怪!”依望溪拍拍他的肩头慰道:“我知道,你为加入黑暗王国,救你的弟兄,违心地杀了一百多个人,可杀他们并没错啊!那些衣冠禽兽留在世上也只会成为渣子,你也不必太挂在心上,虽然师父是固执了一点,但她对你可真的是关心之至啊!你看,师父还让我带了东西给你!”说间从衣袋内掏出一条项链,串着的一个小小银环,一看便知是男子之物,“师父说了,你不会魔法,虽然你有隐冥幻阳功和乾坤大挪移两种护身奇功,但万一你抵受不住水兵战士或黑暗王国的魔法袭击该怎么办?这条链子可保你不受任何毁灭性攻击的伤害,对你很有用。而且如果你要是把它给别人亲手戴上,那么戴着它的人不论发生什么意外,你都会有感知。戴上吧!这是师父对你的爱啊!”

凌天逸深受其动,感激非常道:“师父她……我不值得她老人家如此垂青!”

依望溪道:“行了,天逸,你也别这么说!师父老了,想选个教主继承人。你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天炫八鹰里可就属你最有做教主的资格。”凌天逸急忙推辞道:“不行不行,我哪有这能耐?还是你回去请师父另选贤明吧!”依望溪颇有不悦道:“行了,你若没这能耐,这二十二年来你做黑暗王国的都统,能做的这么安稳?再说,论武功,包括师父,谁也比不起你这天炫飞鹰不是?有你做教主,定能将本派发扬光大。”凌天逸启齿欲再复辩驳,依望溪却不让他开口:“师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老人家决定了的事,谁都更改不了!”

凌天逸思来也对,便不再言此:“好,以后再说吧!哎,那刚才在海上用飞针打我的,是你不是?”依望溪怔道:“哪有?好端端的我干吗要用飞针打你!?怎么?有人对你下手?”

凌天逸恨恨地道:“谁对我有这么大的仇?非要置我于死地!”依望溪劝道:“别生气,那他用的是什么样的出招?”

“要说那小子发暗器的功夫,我都不得不叫绝!反光回照,化有形为无形,变有声为无声,也就是我,换个人,早就被扎成刺猬了!”

依望溪思量片刻才恍然大悟,却惊得面失常色:“这个人怎么会御花玄功?袭击你的正是此功中的‘御花风行针’!这玄功可是银河间极毒极辣极狠的功夫啊!”

“哦?”凌天逸闻此,心里反倒塌实了许多,“和我的隐冥幻阳功还有月宫历代的玄天七煞功、走极其阴柔路子的阴风圣功并驾齐驱的御花玄功吗?如果真是它,我倒不急了!我倒要看看,这银河四大奇功会面,会是哪一个为尊!”

依望溪正色道:“天逸,这可不是论武谈功的时候,你所练的玄天七煞功既是月宫历代女王才练得的武功,千万别被月宫的人认出来。”凌天逸笑道:“你放心吧!至今,丁迪特他们还不知道我会这么多本事呢!更何况,月宫人早已转世二度为人,我还不晓得他们在何处呢!只要你们别成心来捣我的乱!这一切可全在我的计划中啊!”依望溪笑道:“哪能!好,你去忙你的吧!我就不留在日本了!你可要保重啊!”

凌天逸点头道:“嗯,代我问师父安康,说我事成之后定回去向她请罪受刑。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吧!”

“好,告辞!”依望溪语毕,将身一展,似长烟升空般,几个起落便匿形于灯火阑珊中。身法的快捷虽不及凌天逸之迅疾潇洒,却也称得俊俏功夫。

而凌天逸飘身回府,来至黑暗大厅。

丁迪特的失败自是惹得克恩贝丽尔大动肝火,爱将西琪丝的死亡更是令她平增暴怒:“你未得我允许,竟敢私自动用我的部下西琪丝还让她送了命!你该如何负这个责?”丁迪特简直委屈难诉:“其实是西琪丝她……”

“丁迪特,我不是不叫你上这儿来了么?你怎么就不记着?”凌天逸阔步而入,瞥了一眼克恩贝丽尔却不理睬,只是对丁迪特说:“我说了,你是我的直属部下,以后作战都得听我的,干吗还老是往这跑?回去吧!好好休息,别的事甭管!”

丁迪特怎敢擅自离开,却让凌天逸硬生生地推走,似视克恩贝丽尔如无。克恩贝丽尔自是万分恼怒:“凌天逸,你放纵属下,他们失败了多少次你竟不闻不问,就不怕美达利女皇知道降罪你么?”

凌天逸背着手,淡视向她,一脸的鄙薄:“你这是劝我呢?我这人不识劝,你还是省省吧!美达利真要是向我降罪,不就称了你的心了!还是留着心多给自己个儿操操吧!”

不理克恩贝丽尔如何气愤,凌天逸头也不回地去寻丁迪特。“甭为这么点事就闷闷不乐!理她干吗?来,陪我喝几杯去!”不管丁迪特是否愿意,凌天逸硬是将他强拉到自己家中。

时已近晓,两人却对面坐在阳台的休闲椅上互敬美酒,沐浴海风,不胜欢乐。忽地凌天逸道:“我发现你隶属工作狂一类,如果让你去做我公司的领班,那一定受益不浅。”丁迪特却是微笑道:“行了,有你这个总裁,凌氏集团就没有垮掉的一天。短短四年,你就吞了八家公司,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凌天逸笑道:“干吗这么说?我有这么可怕?不说这个了!怎么回事?四个捣乱分子,连你也干不掉他们?他们有什么厉害的?”

丁迪特不作答:“咱们不要说这个问题好吗?我还想问问,为什么你从不把克恩贝丽尔放在眼里?难道你真就不怕她?”凌天逸极是不屑:“我怕她干吗?告诉你,我还就看不惯她那专横劲儿!你看看她对你们几个的态度!她要敢和我这样,你瞧我不宰了她!”

丁迪特怨道:“你为什么对别人那么狠?如果她也给你分配个任务呢?”

“她敢!她要不怕我跟她翻就成!再说,我的权力比她大,她算老几!?我对别人狠,就对你们几个不狠!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对你们动过火?索儿那家伙一天到晚就对我一个人凶,你看他一瞅见我就横眉瞪眼的,这二十多年你问问他揍过我多少回,我还手没有!”道罢饮下一杯酒。丁迪特道:“你俩怎么回事?说好吧,到一块儿就掐;说不好吧,就数你俩最亲。搞不懂!对了,你不是说就喜欢打斗、混乱吗?为什么水兵战士闹得这么凶,你也不理?”

凌天逸晓得他是在责怪自己,于是浅笑道:“我想干的事,不用你们浇油;可我不想干的事,你们点火也没用!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她们几个还值得我去亲自出战?她克恩贝丽尔不是挺能耐吗?让她干呀!凭什么还支使你们?水兵战士?我压根就没拿她们当回事!”

丁迪特微笑饮酒,少顷二人转至屋内,相互枕藉直至天明。

翌日,索伊赛特闲来无事,陪着昆茨艾特漫步在碧海金滩。眼下正值金秋,秋意浓郁,艳阳当空。这一对情投意合的同性恋人漫步海边,却增一分另类浪漫。

索伊赛特轻枕着昆茨艾特,俊美的面容上全是幸福的浅笑,眸子里亦蕴满爱致绵绵,娇媚不减坤行。而昆茨艾特却是面色如寒,但揽着索伊赛特腰际的臂则为其建立了温暖的港湾,冰一样晶洁的星眸里尽蓄绵柔情意。

昆茨艾特优先开言道:“寻找银水晶的事怎么样了?”索伊赛特立直身子,柔声怨道:“根本无从寻起。凌天逸也不说帮我一下,要他这个都统作何用!?”昆茨艾特星眸回顾,眼里全是笑意,微嗔道:“怎么怪起天逸来了?”

“不怪他,难道要怪你?我们是他的直属部下,他却一点也不关心我们,光顾练功!”昆茨艾特微笑道:“你怎么总是对天逸那么有成见?”索伊赛特道:“不是啊!算了,不提他了。谁知道丁迪特怎么又让一个水兵战士出现了!”

“不必管他,先管一下自己吧!寻找银水晶,你还是先问一下天逸,看他有没有好办法!”索伊赛特点头称好,正要去找凌天逸,却闻得树林深处有似剑啸之音。两人甚感诧疑,还未曾赶去看个究竟,面前便闪出一个人来,面带微笑。不是凌天逸又是哪个:“哎,这是去哪儿?难不成专门来偷看我练功?”

索伊赛特双臂环抱,气道:“你练功有什么好看?”凌天逸道:“当然了,我又不通魔法,不练功干什么呀?今天怎么有闲心光临敝岛?怎么不去家里?”昆茨艾特道:“我们没事只是随便走走而已,不想去打扰你!你又在练功啊?”“是啊,新琢磨透的一套剑法,还没贯通呢!哎,你们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练吧!这样你们也不必拘泥于魔法了!”

索伊赛特冷笑道:“我看你是在给自己找平衡吧!既然这样,就练一下吧!”右手平出,幻出一柄晶莹闪亮的冰样宝剑,向前一欺,便递上一剑。凌天逸不疾不徐地飘然一闪,身法怪异至极,却是负着手避而不攻。索伊赛特横剑一封,向凌天逸拦腰而去,虽不是快捷无极,也可称凌厉之说。凌天逸依然不攻,将身后倒,头几及地,又软绵绵地弹起,直如无骨一般,待到索伊赛特第三剑攻到,凌天逸这才轻烟样的向前一趋,交睫中逼至索伊赛特跟前,左手倏出,呈爪样抓至其面门,右手同时回探,已将那柄冰剑从他手中抢了去。

索伊赛特只觉一股炽风排浪状涌到面门,紧接着手中剑又被抢去,这两招的快疾如风如电,待到惊觉时凌天逸已手举冰剑冲自己窃笑。

凌天逸左右并攻,即惊;冰剑被抢,即羞;看其窃笑,终即怒。索伊赛特又恨又怒道:“凌天逸,你玩儿诈!!”转身退步,坐到一棵树下,恨恨地瞪着他。凌天逸却道:“哎哎,不说你技不如我,还来怪我!”回眸观向昆茨艾特,“大哥,不来试试吗?”

昆茨艾特道:“算了吧,我认输!”凌天逸颇有不悦:“喂,没劲了啊!谁不知道四大天王中就数你武艺最高!来吧来吧!”道着把索伊赛特的冰剑塞给他。昆茨艾特执拗不过,只得接过冰剑,擎剑直指凌天逸眉心。凌天逸晓得昆茨艾特表面看上去是谦谦君子,实则亦是个剑道高手。这一金刃破风之势当面点到,真个利落之至。凌天逸游身而动,已至昆茨艾特身后,右掌挥出,直击向其“至阳”穴。昆茨艾特闻得背后掌风呼啸,更不回头,右腕迂翻,自下而上斩向凌天逸手掌。这一招可是怪异至极,匪夷所思之至,真有个两败俱伤之意。凌天逸不得不收掌,人影一晃,又转至前面。不待他出手,昆茨艾特剑锋回转,又扫向凌天逸项中。

连着三招,招招新奇,式式诡异,凌天逸万没有想到终日和索伊赛特温存习魔法的他剑术也是如此精妙,这一次,他不想再作玩什,双掌圆拢,形成一个气旋,将这一剑包在当中先是运内力和乾坤挪移功卸了这凌狠的剑风,然后左掌翻回,以掌背拍击剑面,大股幻阳功力激漾出去,震开了这一剑,却是余力未减,昆茨艾特被这劲风一荡,倒退数步,以剑抵地,才稳住身子。

凌天逸粘过来,左手作爪状,向他胸前便抓,却没防着他撩拨一剑,扫起一匹沙帘,凌天逸不得不再施“连云翻”,继而躲避他以上劈下的“长虹经天”。凌天逸笑道:“行啊!看样子你的剑术比我要精得多啊!”昆茨艾特却道:“哪里,如果我们是仇敌,你就不会对我留情了!”

“这套剑法是谁教你的?”

“你教的!”凌天逸疑道:“乱讲,我什么时候会这么精妙的剑法的?”

“‘形以气施,剑为神夺;念在力动,意在剑先’,这不是你说的吗?”凌天逸恍然:“那你就自己创了这路剑法?”“不像你有武学天赋,自然只能创出一路有形剑法来对付你这无形剑法!”

凌天逸笑道:“看来你已晓得我传授你的意思了。致胜不在剑招,而是剑意,你能领悟,说明你还是有天赋的!”

两人如此对答,手脚身法却丝毫未停,连说话的语气也和平时一模一样,无有半点停顿。凌天逸说到“有天赋时”,陡然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左手五指疾速抓下,右手内旋,捺向他的肩头。昆茨艾特闪身跃过,翻剑斩向他的双手,却让凌天逸左手一探,虚削一下,右手回勾,亦将冰剑抢去,跟步上前,寒光乍闪,冰剑已担在昆茨艾特颈间。

后面的招式,不仅怪异之极,且妙到毫巅,每一招式无不自刚劲中透出许些阴柔,身法的迅捷更是似电似风,令人目不暇接。凌天逸看着昆茨艾特,眼含笑采,倏地把剑一撤,赞叹不已:“行啊!你的功夫若在武林上,也称得剑侠一号了!”目光继而移至这把剑上,“好一把冰阙,我正愁没称手兵器……”不待他道完,索伊赛特跃身纵前,一把抢过,斥道:“什么都想要!还我!用你的断天笛去!”

凌天逸苦笑道:“哥!笛子是用来吹的,不是杀人的耶!”索伊赛特道:“噢!敢情你杀人都成理了?你杀了多少人?你歇歇吧!”凌天逸笑道:“那些人都该杀,不该杀的人我想杀也杀不成啊!”索伊赛特怨喃道:“有病!”收回冰阙,挽着昆茨艾特的手臂便去。凌天逸呼道:“不回咱家啦?”索伊赛特明眸回顾,用着鄙夷的目光望着他:“你呀,回家去研究你的杀人套路吧!是把他们拆了还是电死,或是剁碎了,好好想,慢慢想,不急!”注视着他们远去,凌天逸双手叉着腰,咬牙切齿道:“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昆茨艾特微微笑道:“你对他说话就不能客气一点吗?”索伊赛特笑嗔道:“怎么,你心疼他了?”甩开他的手快步前去,昆茨艾特却抢先一步游身拦在他面前,双臂倏张,将他迎在怀里。索伊赛特并不挣脱,只是俊靥微羞,幽声道:“昨晚折腾了人家一夜,今天又来欺负我!?”昆茨艾特笑道:“今生今世,我欺负定你了!”道完曲下身,在他的朱唇上深深吻下,让他无从闪避。

索伊赛特怎忍抗拒,心中欢喜自然大感受用得紧。一吻之后,索伊赛特道:“在别人面前是冰国王子,在我面前就暴露原形!”昆茨艾特笑而不语。忽而对面行来一人,正是涅夫莱特。

索伊赛特与之素来不睦,二十多年一直斗争不断,虽然谁也没斗倒谁,仇恨却已根深蒂固。

并非二人私下有何恩怨,只是克恩贝丽尔对涅夫莱特宠爱有加,他只是气不过克恩贝丽尔的偏心因此处处与之作难。而涅夫莱特惧于昆茨艾特的势力和碍着凌天逸的面子,一直对他忍让无度。现在二人又再度重逢。

涅夫莱特好生厌烦,本想错开一步与二人交身而过,却被索伊赛特先着一步阻住他的去路:“你怎么也有兴来天逸的岛上?”涅夫莱特爱搭不理道:“闲得无聊,来走走!”

“是吗?”索伊赛特那姣好的面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没错,天逸这里的确比克恩贝丽尔那美得多了!”涅夫莱特听得此言,甚感不悦:“你什么意思!?”索伊赛特笑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涅夫莱特道:“没时间寻找银水晶,却有时间来游历,真是闲得紧!!”

不提还好,一提便激起了索伊赛特的一股无名之火。甩开了昆茨艾特,大团樱花直向着涅夫莱特咆哮而来。涅夫莱特身形微晃,已在丈许之外。索伊赛特放他不过,陡然直切而进。随着身子的前进,长剑直划而出,闪出一道弧形银光,由上而下朝涅夫莱特破胸而出。

这一剑,端的是一个疾字,疾如电闪星驰。涅夫莱特长眉乍轩,迎着索伊赛特奇快的剑锋,身子一转,妙在此番阵势,不疾不徐,迎合着对方的剑尖,恰到好处。一招走空,索伊赛特已在一个快转里,绕到了他的左侧,右肩霍地向下一沉,发出了一片银光。这一招无影迂回,本是凌天逸的秘招之一,虽说不及凌天逸那般真个鬼没神出,猝然施展,也有神鬼不测之妙。

涅夫莱特随着他迫人的剑势,整个身子有如车轮般倒卷而起,扇面似的就空一个打转,亦然潇洒非常。可是索伊赛特已注意及此,更厉害的第三招画龙点睛便在这一霎施展而出,随着他抖动的剑身,哧地逼出一股凌人剑气,居中一线,突地直向着涅夫莱特穿心而进。

冷森森的剑气逼迫之下,涅夫莱特再次翩然倏转,已自把身子错开三尺之外,长眉倏剔,叱了一声道:“住手!!”索伊赛特才觉出来,涅夫莱特面色极沉,俊朗的面上已罩起一片怒容。后者右手突出,铮然作响中,已拿住了对方的剑锋。索伊赛特只觉得手上一震,仿佛这口剑上加诸了万钧力道,至为沉猛,一时拿握不住,硬是给他夺了去。

索伊赛特深知,涅夫莱特的实力指数丝毫不逊于昆茨艾特,只是于魔法来说略下半筹,若比剑法,昆茨艾特要想赢他,也不是件易事。涅夫莱特强武者的身份自是无能改变。

涅夫莱特先是向昆茨艾特惕视一眼,见他移视着海面,这才压住几欲纵起的火气道:“索伊赛特,我对你一直忍让有加,并非怕你,而是同为天逸的手下,我不想让天逸作难,如果你真心爱天逸,就请自控一点!!”

索伊赛特忽然笑了一声:“如果我不呢!?你又将奈我若何!?”涅夫莱特终是忍捺不住,掌中冰阙蓦地抡出半天流光,直朝索伊赛特头顶斩落。

一条人影,闪身而现,翩若惊鸿地落身近前,右手一探,捺住了涅夫莱特的右肩,一股砭骨巨力透衣而临,涅夫莱特顿感半身酸麻,举着银剑的手停在索伊赛特的头顶上方却是难以落下。

只见着索伊赛特那俊秀的脸上泛起的一丝讽笑,身后的人不是昆茨艾特又是哪个?

昆茨艾特左手成刃斩向涅夫莱特手腕,巨力涌身之下后者根本无从闪避,一把冰阙又被他夺将过去。

昆茨艾特却不作罢,闪身而前,回肘收剑,在他颈间一带。涅夫莱特微感有痛,伸手摸去,已是破了一道血口,却不致命。

只见昆茨艾特寒着面,冷冷地道:“索伊赛特固然不对,可你也不该下此狠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一次不许这样了!”

涅夫莱特当然气不过,明明是索伊赛特先以剑招伤他,自己三招均未还手,只反击一式又何来狠手之说?当然,人家两个是情侣,自然要向着心爱的一方说话。

却有一个声音在遥丈外响起:“干什么呢?怎么又打!?”说着后四字,那人已至此间,正是凌天逸。凌天逸甚是不悦,出言便斥:“闹、闹,凑一块儿就闹,不把我这个都统放在眼里!”凌厉的目光如利刃般睇过三人的面庞,“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原本都是好朋友,又何以变成如此刀刃相见!?以后谁要是再伤害对方,别怪我不念私情!”迂过身去,清啸一声,“烦!!”

这一声,竟也蕴着万钧巨力,一个浪面扑过,却被这一声中刚劲反压回去,与后来之浪震荡不休。而凌天逸身形微晃,平平而起,继而飞上半空,一如野鹤振飞,随即逝于天际。

“讨厌,整天吵,还把我放在眼里吗?”凌天逸气道:“想气死我是不是!?一个克恩贝丽尔就够我气的了,怎么着,你们还想气我?嫌我活得长是吗?要不是为了救你们,我早就一剑自刎了,活着多累!”

虽然口头上如此说,实则心里却另有一番盘算:“他们以前不是很好吗?难道是邪性使他们性行大变?那如此说来,只要消去他们的邪性,不但能恢复以前的友爱,还能找回记忆?可是,梦幻银水晶在哪里?倩尼迪又在何处?”

诸多烦恼又再次涌上脑海,一向聪慧过人的他现下也没了主意。直磨蹭到了半夜才想到要回殿里去。

可是却见到丁迪特被投到地狱的最底层,饶是他轻功再佳,也为时太晚。一时间愤意激漾,运足内力大喝一声:“克恩贝丽尔!”四壁陡震,克恩贝丽尔也觉得甚是振聋发聩,见他满脸怒气纵横,脱箭样的直奔至面前,左手呈爪状直插过来,吓得魂不附体。凌天逸却是没有下手。

凌天逸满脸怒色,随即又消失,举着的手也慢慢收回,坐到自己位子上一语不发。

克恩贝丽尔从方才的惊吓中回醒过来,向凌天逸道:“你不知道,丁迪特向水兵战士挑战,不但没能杀死她们,反而让她们杀得大败而回,你说我们能要这种无能之人么?”凌天逸未加言语,只是默不作声地回到他自己的家中。他越是如此,克恩贝丽尔越觉得自己险象环生。

坐在窗台上,眺望大海,心里不说没了主意也失去了一份希冀,望着波澜起伏的海面,自己的心绪又何尝不似此时之涛,杂乱无章,却有方向而涌。

忽地有个人挨着他坐下,将头放在他肩上,轻轻地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难过,那你为什么不宣泄出来?那样岂不是更让自己痛快一点?”

凌天逸却不言语,忽然启贝齿清唱:

“每个人都一样,往事难忘,提到过去就热泪盈眶,感人真情,带着无限向往,有梦的人都一样;回想我一路上,走走唱唱,有时快乐有时候感伤,可是我依然,带着深切盼望,希望有天成功在望。北方走到南方,寻找一个理想,哪怕真的就是一个人去闯,带着你的祝福还有简单行囊,当作我失落的避风港。不管有没有人喜欢我的歌唱,我都愿意继续飞翔继续分享,月亮给我思念,星星为我照亮,高歌的人不再彷徨。

回想我一路上,走走唱唱,有时快乐有时候感伤,可是我依然,带着深切盼望,希望有天成功在望。北方走到南方,寻找一个理想,哪怕真的就是一个人去闯,带着你的祝福还有简单行囊,当作我失落的避风港。不管有没有人喜欢我的歌唱,我都愿意继续飞翔继续分享,月亮给我思念,星星为我照亮,高歌的人不再彷徨。在我落泪之前我会依然坚强,再多的苦我想也就是这样,远眺爱的方向,前景已经照亮,有梦的人不会彷徨。”

枕在他肩上的人一语未道,因为他已听出,凌天逸是用他最真的情来唱这首《有梦的人》,最后高潮时发颤的音韵,明眸中闪烁的滢滢泪光,与星光交相辉映,他心中的悲伤自是做作不来。

听着极是耳熟,偏是忆不起天逸和谁在哪里合唱的这首歌。好半天,凌天逸才轻轻叹息一声,肩上的人才敢续言道:“我知道你是为丁迪特才会这样的!可是你不知道克恩贝丽尔的脾气吗?她要想置谁于死地,谁也阻止不了的!”

凌天逸极是平静地道:“你更明白我的性格,谁敢伤害我的朋友,我要向他百倍讨还回来。所以,克恩贝丽尔,我非杀了她不可!只不过现在,让她多活会儿吧!什么时候用不着她或再残杀自己人时,我就干掉她!”

“那美达利会答应吗?”

“美达利?气急了我一块儿干掉!”凌天逸注视着远方,忽然移视向肩上的人道:“你不回去,昆茨艾特不会担心吧?”

提及昆茨艾特,肩上的人自是索伊赛特无疑了:“他一会儿也来!”凌天逸笑道:“怎么,今儿个又住我这了?”

“不欢迎了么?”旋风乍过,昆茨艾特现身,满含笑意,“一整天都去哪儿了?”凌天逸道:“你还真的来了?”昆茨艾特道:“我就不能来了?”凌天逸由窗台上跃身跳下,坐回沙发里,强作笑意:“来了就好,我今晚又有伴了!”昆茨艾特坐下问道:“怎么?又让我们留下吗?”凌天逸道:“索儿决定的,你也别再说什么了,你也留下吧,反正又不是几次了。听说涅夫莱特出战怎么也失败了?”轩眉紧锁,“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出战也失败呢?这群小丫头片子有什么神能?看来我有必要会一会她们了!”

索伊赛特却是不依,急忙拦道:“现在不行,你是黑暗王国的顶梁啊,梦幻银水晶下落未明,你身为都统,怎可轻易暴露身份?虽然我们处于败势,却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如果你无法自定,那黑暗王国可真就没有能依靠的人了!”

凌天逸许久不语,颦眉静思,似乎并未将索伊赛特的话听进耳内。索伊赛特歪头注视了他许长时间,凌天逸忽然弹身跃起,满脸无一处不在表现坏笑的神采:“谨遵二天王法旨!时间不早了,请二位早些休息吧,如果睡前还有‘任务’要做,拜托动静小点,别打扰我!”

不待他将话说完,索伊赛特早已将五指张开,以闪电之速向凌天逸脸上掴来,其中掺杂着无比气愤的力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巴掌过处,却不见了凌天逸,极目扫视,才见到凌天逸站在二楼自己的门前笑吟吟道:“你这么凶,昆茨艾特大哥怎么看上你了?不明白!莫说我不是同性恋,就算是也不会要你这样的!”

索伊赛特将身一旋,形如飘风跟身过来,又气又恨道:“看来你的心情还是好得很!”抡掌抬手还要打,凌天逸早已游身回房,将门反锁,在屋内说道:“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老是对我这么凶,有下属这样对待上司的吗?”

索伊赛特嗔道:“对你这种人不凶一点,恐怕你会得意忘形!好了,出来吧!不打你就是了!”凌天逸这才敢开门步出,却是一脸苦相:“我还得意忘形?你整天揍我,我哪里还得意的起来!?”说毕坐到昆茨艾特的身边,“大哥!你也能受得了他这脾气?”

昆茨艾特轻微一笑不语,索伊赛特却说:“怎么?你受不了?那就少气我!你妒忌我对昆茨艾特好吗?”凌天逸满脸尽含鄙薄:“我妒忌你!?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儿,像你!?找不到好女人就嫁了好男人,自以为挺有主意!”

语音方落,索伊赛特气得伸手在他胳膊上狠命一拧,只闻凌天逸惨烈哀号:“啊--哥哥哎,别拧了!疼着哪!!再拧肉就掉了!”

凌天逸并未夸大其词,索伊赛特虽体态娇柔,却是劲力十足,单手举起近八十公斤重的物体根本不费力,况且平时和凌天逸切磋打闹从不收劲,这一拧,使出的力道岂能一般?

(作者:独孤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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