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价值(Worthless)
“你真可悲。”
他怒视着镜中的自己。瘀痕，擦伤，凌乱的金发。疼痛的蓝眼睛哭得红肿。苍白、暗淡的皮肤。被撕破的、染血的灰色制服。
在与水手战士的战斗中，他已经连续失败，似乎这还不够，不止是Beryl女王，连其他三位天王也痛斥他。而这一次，不单是谴责、侮辱，还有威胁。并且，不光Beryl女王教训他，当Kunzite、Zoisite和Nephrite在走廊里撞到他之后不久，也给了他一顿好打。当他想起他们说的那些残酷无情的话语，他的心痛了起来……
“你完全是一个白痴！”
“你就不能做些正确的事情吗？每件你自以为能办成的任务都被你搞得一团糟！”
“你可真够愚蠢的。”
“你干吗不放弃呢？不管你怎么努力，也总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
“你那些方案简直糟透了。Beryl女王为你那点脑筋或者能力而用你是不可能的。”
“你根本不重要，也不可能完成任何事情，你是失败者。”
“闭嘴！你又浪费了黑暗帝国的一次战斗！在你对我们做出这种事之后，你还指望我们注意你说的话？！”
“早晚有一天你会给人宰了，你知道吗，没人会关心你。你没有价值，Jadeite，完全没有价值。”
***
最后一句伤人最深，但是比起词句本身，更多的是讲这些话的人。他仍能听到那刺耳、恼怒、带着嘲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响，那个……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人的声音。
“Nephrite大人……”
Jadeite崩溃了，他的头埋进手中，眼泪再一次溢出。他用他全部的心和灵魂爱着Nephrite，知道Nephrite认为他没有价值是他生命中最痛苦的感觉……扭曲着他的灵魂，如千把利剑一般刺穿他的心。每天仅仅是活着，知道Nephrite对他漠不关心或者Nephrite的感觉伤害了他，这一切令他的精神彻底崩溃……
直到现在。
他设法保密，或者忽视所有的东西，点燃对他造成损害的词的火焰，并且他甚至没准备要想办法扑灭它。他的生活一直在走下坡路，并且越来越糟糕。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深坑，无法自拔。他的生活空虚而没有意义。他完全孤独。没有人在乎他，他从未完成任何事情，他被困在这个凄冷而毫无生气的帝国给一位自私、残暴的女王卖命，还有他自己的同事，那些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的人，已经对他毫不在意。当然，包括Nephrite，那个他永远无法得到的爱。
他不能再呆在这儿。他厌倦孤独，那种除了到处去收集能量和摆脱三个十几岁的女孩之外没有生活的目的的孤独。一次又一次，Nephrite的话在他的头脑里浮现。
“你没有价值。”
“我没有价值……我凭什么爱你？是什么让我认为你的感觉与我相同？我该得到你吗？”Jadeite呜咽着，他的肩膀和胸脯猛烈地起伏，眼泪不断地淌过面颊。知道不可能和他深爱的人在一起，比任何事都伤他更深。如果没有了Nephrite，他还能为什么而活呢？
“没有……”
绝对没有。
继续活下去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当他动摇起来时，他决定了。猛地拉开书桌的一个抽屉，在他想到他正寻找着什么之前，他考虑了一会儿。他的全部问题的答案。他抓住它，砰地关上这抽屉，然后看着他手里的这个刀片。
“无论如何，当你没有什么值得为之生存的时候，活着有什么价值？”他沉思，撕开制服的袖口并且把刀片靠近手腕。
“最后，我的痛苦将永远结束……”当他砍自己的左腕时，他想。
与此同时，Nephrite正在走廊徘徊，罪责的阴影萦绕在他周围。当他诅咒他的坏脾气时，他刚才冲Jadeite嚷嚷的情景就在他的头脑里重复。他怎么能那样责骂他？虽然他没经常表现出来，但实际上，他真的关心Jadeite。非常关心。他从没想要用如此的冷漠和忿怒伤害他，但他有时只是没办法。像其他三位天王一样，他仍然生活在许多因为不幸的家庭生活而产生的痛苦中，被早先的记忆所困扰，并且遭受了失去爱的打击。
“Zoisite……为什么你选择了他而不是我？为什么你总是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他高声问。“如果我告诉了你，之后我们或许仍然是朋友……我知道你可能依旧选择Kunzite，但是至少我会告诉你。”Nephrite走近Jadeite的卧室门时，他叹息着。他只能祈祷Jadeite会原谅他，至少接受他的道歉。“即使你不原谅我，我也一定不会责怪你……”他想。一次深呼吸之后，他慢慢地敲了敲门，当门打开时，他感到惊讶极了。“噢……我还以为它锁着呢。”他若有所思地说。“啊，好吧。”他耸耸肩，朝里面走去。
“Jadeite？”
当Jadeite听到门被打开时，他的刀片掉落在地。他暗暗地责怪自己为何不早些锁住门，同时轻易地拾起刀片，继续割他的另一只手腕。血沿着他的胳膊自由地流动，一直浸泡他的制服从被撕破的袖子到肘部。他感到虚弱、眩晕和神志不清……但同时也解脱了，他终将告别这地狱般的生活……
然后他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一个他现在不想看见的人的声音。
“Jadeite，听着，我要为以前那么严重地贬低你而道歉。我真的认为你能把你的工作做得比最近的要好……我不应该说那些话。我当然不是有意的。”
Nephrite……
Jadeite迫使自己忽略其他人……尽管他那么爱他，这只是太过痛苦。他知道Nephrite说的都是真话。终究，它只是事实。慢慢地，他再一次让刀片划过他的左腕，在他让它掉到紧挨着他的床的地上之前。然后他崩溃了，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几乎无法呼吸……现在他要做的只是等待死亡的降临……
“Jadeite？”当Nephrite没有得到答应时，他又叫了一声。“生我气了？嘿！好像我没痛骂过你似的。”他叹气，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立刻，他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并且不仅仅是Jadeite生他的气那么简单。
在他进来了不到10秒之后，他的怀疑被证实了。当他注意到某些东西弄脏了地板时。深红色的东西，带有一种金属的芳香……
血。
“……他没有……拜托，告诉我他没有，”Nephrite想着，当他跟随红色痕迹来到书桌前时，他开始觉得恐慌。
“不……！”
面对眼前的景象，Nephrite僵住了，他的脸变了颜色，一阵阵恶心的波浪撞击着他。他在瑟缩着的、流了很多血的、快死了的Jadeite旁边弯下膝盖。
“Jadeite……噢，Jadeite，我做了什么？！”他大喊着，冲动地将白肤金发碧眼的人搂在臂膀里。Jadeite只是虚弱地微笑着，当他向上看Nephrite时，他的眼睛几乎不能睁开。
“Nephrite大人……在我死之前，我必须告诉你……我真实的感情，”他低声说，握住Nephrite的手。血从Jadeite那里往下滴到Nephrite的制服上，但是Nephrite已经顾不了这些了。
“Jadeite……”
“我……爱你，Nephrite大人……我一直……只要……记得这个……这是我全部的要求……”
什么？！
Nephrite感觉他的胸口仿佛被重重踢了一下。Jadeite爱他？！
在我那么恶劣地对待他之后……那么冷淡、忿怒，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他还一直爱我，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坏蛋？
“Jadeite……”在很长时间之后，Nephrite终于恢复了他的声音，泪水充满他的眼睛，“Jadeite，我非常抱歉……我--我没感觉到你有那样的想法……”
“请……请不要感到抱歉，我……知道你对我的看法，你怎样看我……我没有价值……我只是……必须告诉你这些……在我死之前……”
没有价值……当Nephrite记起他在走廊里对Jadeite说的最后那句话时，他闭上眼睛，颤抖着。
“你没有价值，Jadeite。”
“没有价值……该死，你绝对不是没有价值的，Jadeite！特别是对于我……当我因为Zoisite而沮丧的时候，你总是在我身边……我怎么能说那种话？！”Nephrite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在他臂弯中将死的人……在他的眼睛里……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曾是那么美丽、敏锐、坚定、充满希望，现在却如漆黑的玻璃，失去了曾经有过的光泽……
“Jadeite……我以前说过的话别当真，你不是没有价值的……拜托，不要那样说你自己……”
“不用道歉，你只是讲了真话。”Jadeite低声说。
“不，Jadeite……”
“我只是……很高兴在死之前能够再见你一面……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把我忘了……那样也好……”
“Jadeite，不要离开我！”Nephrite恳求道，但Jadeite的眼睛已经开始闭上。
“再见了，Nephrite大人……”随着最后的话语，Jadeite的眼睛最后一次闭上……再也不会睁开……
“Jadeite！！！”
Nephrite完全垮了，他抱着那个年轻人，贴近他无生命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啜泣着。血弄脏了他的制服和他的手。
“Jadeite……对不起……”他呜咽着，当他来回晃动时，泪沿着他的面颊流淌。
“我爱你……”
等等……他爱过Jadeite吗？！但是……怎么……？！
“不……我只是产生了幻觉，因为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我--我不爱他……”
他仍然因为Zoisite而感到受伤，不……这不只是Zoisite。他最近超乎寻常地沮丧，而又想不出是因为什么。
直到现在。
“我对他的感情不仅仅只是友谊……”他低声说。“我怎么会像个瞎子似的？不光是我自己的感情，连他也……我……我像Zoisite伤害我一样伤害了他……他还没我那么坚强……”
“我确实爱他……”Nephrite最终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Jadeite已经消失了。
因为他。
“谁要是说那种话不会伤人，就是谎言……它们不仅会伤人，还会杀人……”Nephrite想。
没有价值……
“你绝不是没有价值的人，Jadeite……我才真的是没有价值……”他低声说，泪像一条连续的小溪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正在那时，他瞥见刀片躺在地板上。“只有一件事留给我现在去做。”他说着，拾起它。慢慢地，他解开制服的袖口，刀片轻轻在腕上划过。只有那么一下--远远不够让他流血流到死--当他知道Jadeite不可能想要他死时。微微地笑着，他看着血液消失于Jadeite的手腕，他们的手仍然交错。
“直到我们再次相见，Jadeite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