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与塞尔克(The Youth and the Selkie)

科普一下背景:
【Selkie(塞尔克) 传说居住于苏格兰奥克尼郡和舍尔特兰岛附近海域中的海豹人,又被称为“Silkie”或“Selchie”,外形与常人并无二致,但体外却长着一层光滑的海豹皮,使他们可以在水中自在地游泳。当塞尔克上岸的时候,会褪下自己的海豹皮藏起来,如果幸运的你在岸边发现了塞尔克少女的海豹皮的话,一定记住把它藏在其它地方,找不到海豹皮的塞尔克少女会主动嫁给你(与中国牛郎织女的传说相仿),不过如果她今后又找回自己的皮肤的话,会立刻返回大海。据说那些天生有蹼的婴儿有着塞尔克人的血统。——百度百科】


他第一次见到那位海里的王者(实在不想将seal lord 译成海豹之王——译者注)是在许多年以前,大概有五年左右吧。他,作为北方领土最年轻的王子,并不会继承王位,也不会有太多别的事情,尽管他也像任何一名王子应该做的那样接受成为一名勇士的训练,他从来没有权利欲或者这方面的才能。这就意味着,他将大量的时间花在海滩上,让及腰长的卷发在冰凉的海风中飘舞。就在那里,十五岁的他第一次遇到了海上的王。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胸口,当他看到光滑的海豹皮在澄澈的天空下闪耀光泽;当他看到水留过雕刻般的胸膛,而那和白雪同样颜色的头发显示出了他的家族血统。他已经明白,当他坐在岩石上凝视着海王(仍然是seal lord,不要想成海王星了——译者注)银蓝色的眼睛,当他的手被另一只更大的、令人惊讶地温暖的、有深色皮肤的手握住的时候……他明白他已经爱上这个塞尔克。
就在那时,海之王用一个如同海浪拍打峭壁般充满力量、但却又十分温柔的声音问他的名字。
“我叫佐伊赛特,我的王。”
按照凡人算法的五年前,他第一次邂逅那个年轻人,在冰冷贫瘠的海岸边的岩石上。他是南方海洋的王者和主人,但他放任自己外出漂泊,只为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他游历到了很远,远离他自己的疆域,却从未找到过一个能被他认定为伴侣的塞尔克。后来,他进入了北方海洋,那里的塞尔克更少,因为那里的人类抱着敌意与戒备,就像他们居住的地方一样严酷寒冷。然后,他在一处地方休息,准备结束旅程回到他自己的家,他的努力寻找似乎毫无用处。
南方的王从未想到的是,他会遇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年,他从不相信人类之中也会有如此的美貌。他倚靠在岩石上开着那个少年……少年的头发是火焰的颜色,那张脸庞值得神祗为之犯下罪恶……当他的手握住那少年的手,手指轻易地触到那纤细的、白皙的、冰凉的手,当他凝视着那双春天般明亮的绿色眼睛……他知道他爱上了这个少年。
后来他问那个少年的名字。当他得到答案的时候,那回答的声音柔软安详得就像是雪花飘落在这片每年都会有几个星期下雪的土地上,那少年也反问他的名字。
“我是昆茨埃特,南方海洋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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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开明而英俊的海之王
将他的足迹踏上陆地
为了追求渔夫的女儿
娶她作为他的娇妻。
(【Once a fair and handsome Seal Lord
Lay his foot upon the sand
For to woo the fisher's daughter
And to claim her marriage hand】)

在接下来的五年中,他们两个每天都到沙滩上,共度他们两人的时光。佐伊赛特会说起他平时的训练,他的家事,他的学习。昆茨埃特则会说起大海,他经常思考波涛之下与陆地之上两种不同的美之间的异同。他们诉说他们的希望与梦想,他们的恐惧,他们的爱……他们谈起海里的和陆地上的一切;他们无所不谈,有时也只是静静地享受两个人的沉默。慢慢地,慢慢地,最初只是轻微的好感萌芽,逐渐地绽放,开花结果,终至于真挚的、深深的爱情,那是他们希望永不放手的东西。然而,还是有一个问题横亘在他们之间,五年之后,昆茨埃特认为是时候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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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汪洋之中
我来自大海深处
我不会再回到波涛之中,我的爱人
除非你陪我同路
(【I have come in from the ocean
I have come in from the sea
And I'll not go to the waves, love
Lest ye come along with me】)

那天他们谈了一些话,就像他们常做的那样,但是随后,昆茨埃特谈到了他已经想了一段时间的问题:“佐伊赛特,我们已经彼此了解了五年,而我……越来越感到非常在意你。”他停顿了一下,试图想出一种最合适的表达方式,“五年当中的每一天,我都来这里看你,在岸上,而我永远不想离开了,除非你愿意跟我走,作为我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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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王,早在那时我已经爱上你
那个泡沫里的塞尔克
我愿意和你结婚,跟你走
嫁入你的家门陪着你(原谅我这段真的押韵无能了——译者注)
(【Lord, long have I loved you
As a Selkie on the foam
I would gladly go and wed ye
And be lady of your home】)

可我如何走进汪洋
要我如何亲近大海
波涛中我无法呼吸,爱人
如果我追随你的未来
(【But I cannot go into the ocean
I cannot go into the sea
I would drown beneath the waves, love
If I went along with thee】)

当海之王说话时翠绿的眼睛睁大了,玫瑰色的红云浮上了美丽的脸。“昆茨埃特sama……”佐伊赛特深呼吸,不确定该说什么。“我……爱您……我知道我爱您,而我愿意做您的伴侣……您的另一半,可是我……做不到。”他声音中的痛苦的回音从银蓝色眼睛的目光中折射出来(我发誓这么文艺的句子【The pain in his voice was echoed by the flash of it in silver-blue eyes.】绝不是我所能够想出来的!——咬牙切齿的译者注)。“除了您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但是如果我跟您一起回到您海洋的王国去的话……我会窒息,我会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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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我爱你已久
我想要娶你做我妻子
陪你留在你的陆地上
尽管那会让我死去
(【Lady, long have I loved you
I would have you for my wife
I will stay upon your shoreland
Though it robs me of my life】)

我愿和你共度一个夜晚
哪怕再不能回到海洋
我愿留下做你的丈夫
尽管那对我意味着死亡
(【I will stay one night beside you
Never go back to the sea
I will stay and be thy husband
Though it be the death of me】)

白色长发的塞尔克伸出一只手,抚上少年美丽的脸,抹去从那双可爱的眼睛里溢出的泪水,他再次惊讶于他的恋人摸起来如此冰凉。“那么就让我留在你身边,我的佐伊赛特,我们就在这里结婚。”他没有说出口的——也没有必要说出来的是,如果停留在岸上超过午夜,他就会死去。他很愿意用死亡的代价,换取和恋人的哪怕只是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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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王,我不能那样嫁给你
因为我不要看着恋人死去
别让我成为一个寡妇
我有个计划值得一试
(【Lord, I cannot go and wed thee
All to watch my lover die
Since I'll not be left a widow
I have a plan for us to try】)

我可以问问我的祖母
她曾长期居住海边
她或许知道一些方法
使我能在塞尔克身边为伴
(【Let us speak with my grandmother
Who has ever dwelt beside the sea
She may know some trick or treasure
That I may wed my fair Selkie】)

更多的泪水充盈了男孩的眼睛,当他想到他们可能面对的后果,他用力地摇头,金红色的头发甩来甩去扫过昆茨埃特的手。“不要,昆茨埃特sama,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却只能看着你在黎明前死去!我-我不要!”意识到他的话会造成怎样的误解,年轻的北方王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他皱起眉头想着,“或许我的祖母知道如何解决这问题……从我父亲多年前登基的时候她就一直住在海边……一定的。”他的泪水已经风干,被决心所取代:“如果有任何人知道什么办法,那肯定都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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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去找那位祖母
寻找她在海边的住所
为了想要知道少女
如何才能陪伴她的塞尔克
(【So they've gone to her grandmother's
Little cottage by the sea
To inquire how a maiden
Can be wed to her Selkie】)

明知道塞尔克汪洋的王国
会让她无法呼吸
但若过了午夜还在岸上
又将会是他的死期
(【For the Selkie's watery kingdom
Would surely rob her of her breath
But to stay on land past midnight
It would surely be his death】)

昆茨埃特同意了,随着一个念头,他海豹的下肢变成两条腿,海豹皮则化为裤子。尽管从海之王开始使用双腿到现在已经过了许多年——按照凡人的算法——才找到了那位太后的住所。他们知道那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因为如果昆茨埃特带走佐伊赛特就等于杀了他,而若是留在岸上,一过午夜海之王自己就只能死去。那位太后和她的孙子有着同样的翠绿色眼睛,听着他们叙述他们的困境,却只能悲伤地摇头:“从来没有一个塞尔克,能在岸上活到午夜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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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王,我知道如何解决了
你永远无法来到岸上
你的种族在从来没有
先例在岸上活过黎明
(【Lord, I know not how to aid you
You may never live on shore
For your kind to live till dawning
It has never been seen before】)

但我的母亲有海豹的外衣
被她深埋在一棵树下
她曾经告诉我穿上它
就会变成塞尔克的同族
(【But my mother had a seal coat
That she buried beneath the tree
And she told me that its wearer
Would become a fair Selkie】)

“我很抱歉,没有能实现你们所想的方法。”然而凝视着和她自己年轻时相似的脸,老人慈祥地娓娓道来:“但如果你们执意要这样做……我的母亲,也就是在我之前的女王,有一件海豹皮衣。据说穿上那件衣服的人也会变成一个塞尔克。那就是你们能够在一起的唯一方法。”她将一只苍老的、饱经沧桑的手覆上她心爱的孙子的脸颊。“祝你们好运,我的小佐伊,告诉你的父母不要为你离开而难过,因为你找到了幸福的归宿。”
没有必要明说的是,无论如何他们两都会在一起——同生,或者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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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向陆地深处跋涉
尽管海之王在岸上变得虚弱
柔弱之躯扛起铁锹(!!——译者注)
挖掘寻找他们需要的东西
(【So they've journeyed farther inland
Though the Seal Lord's getting weak
And she's shouldering the shovel
To unearth the thing they seek】)

当满月缓缓升起
在小巧精致的橡树下
如同祖母曾经所说
神奇的外衣就在那里
(【At the rising of the full moon
Underneath the elfin oak
She has unearthed that fairy treasure
Of which her grandmother spoke】)

他们的行动尽量快,但尽管如此,当他们到达据说埋着海豹皮的树下时,juice午夜之上下一个小时了。佐伊赛特恐惧地看着昆茨埃特,迅速埋头到那颗被人们认为是神树的橡树根处。他知道那个银发男人每一刻都在变得更加虚弱,那海之王所感受到的痛苦,他的恋人全都感受得到。这使得那个纤细的少年更加卖力的更快地寻找,用他能够使出的全部力量,激动与紧张充斥了他的血液。尽管找到海豹皮衣的时候他已经精疲力竭,年轻的王子感觉到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就像昆茨埃特的生命一样到了尽头,然后一切都将成为徒劳。但是越过心中的绝望,他在内心深处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在樱花瓣的环绕之中,他们再次到达了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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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午夜到来之前
他们终于回到海边
穿上海豹皮衣的姑娘
将会成为塞尔克的新娘
(【Just before the stroke of midnight
They have made it back to sea
And she has donned the magic seal coat
And become a maid Selkie】)

他们并没有心思追究刚才那神奇的力量来自何处,就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水边。他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彼此,佐伊赛特穿上海豹皮,金红头发的脑袋发出了一声惊叫,魔法起作用了。他感到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但最突出的还是双腿变成海豹尾时的疼痛。那感觉就像是将骨头都拆下来重组,皮肤被划开再重新缝合……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疼痛。随后,疼痛消失得就像来时那样迅速,无影无踪,年轻的塞尔克发现他跌进了昆茨埃特的怀抱。他们的目光仍然彼此缠绵,他们第一次轻柔地吻了对方。但很快他们意识到时间的紧迫,于是他们回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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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们回到海洋
携手并肩走进大海
从此作别岸上的故乡
少年成为塞尔克的新娘
(【Now they've gone into the ocean
Hand in hand into the sea
She has gone along
A fair seal bride for a Selkie】)

满月的清辉之下,海之王和他心爱的新塞尔克,再不会分开。

(作者:Haruka Tenou Distant Sky King;翻译:月光外的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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