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克(Мозаика)

他喜爱晚上。

他的每一个晚上都充满期待。

每天晚上,男孩变得心平气和,嘴唇带上几乎无法察觉的微笑。谁也注意不到。很少有人关注他。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房子。普通的男孩,只比其他人稍稍严肃一点。白天他跟所有人一样,上学并懒得做功课。

夜间,他陷入信息的海洋。他者的情绪、愿望、记忆片断——人的与物的,兽的与鸟的。不是一堆思想和图像在挤压他,而是一堆马赛克拼成了一张图画。这张图画完美而和谐,给人以宁静、强大的幻想。太引人入胜了!这种感觉持续到永远,又只有一瞬。他了解的那么多,又那么少。一切的一切的一切归结为一个词。甚至一个字母。甚至一个点。不可能准确地说出来。因为,早晨一睁眼,男孩就丢失了所有梦的微粒。仅仅记得力量感。

他每天早晨都生气。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为什么他记不得呢?!

只好等待下一个夜晚,下一次相遇。

* * *

一次在他醒来之前,面前出现了一个女人。她令人恐惧,同时又富有吸引力。在她身后烈日燃烧,那太阳的热度让他意识模糊,全身像被浇满了蜜糖。女人将他喜爱的马赛克小心捧在 手中。小伙子的视线无法离开她的手掌。他从未触碰过自己的珍宝,甚至没有想过可以这么做。

当这位客人把目光转向他时,她的微笑暴露了精致的獠牙:

“你想要醒来时记得一切吗?你想变成他人梦境的主人吗?”

他目瞪口呆,什么也没答复。而他是知道答案的。

* * *

丁狄特厌憎晚上。

靠着椅背,他双手把脸捂上。他又竭力发了一通无明火。灯光昏暗的办公室窗外,星星恶毒地笑着。夜晚快要到了。夜晚,未带来安宁。

从美达利那里得来的权柄与威能是最真实的魔力。现实,就像是梦境。他能做许多事。他能操控他人的理智,他能闯入他们的梦中,可是……他夜夜怀着惊惧醒来并试图忘却。忘却畸形的图画,荒诞的马赛克。

(作者:Тата;翻译:素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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