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即兴曲

远东海岸猜想

这是一处美丽的海滩,细沙于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浪花温柔地拍击着沿岸的礁石,不知名的水鸟在蓝天白云间自由地鸣叫飞翔,一切都如此安祥,令人神往。
沙滩上,一个小小的金发男孩光着身子,快乐地奔跑、跳跃着,时而摸摸一片透明的贝壳,时而敲敲一只爬动的蟹,海水漫过他幼嫩的脚丫,一波又一波轻轻地洗刷白晰肌肤上的沙粒。
不远处,五颜六色的阳伞遮盖着一对正亲吻缠绵的青年夫妻,他们已经完全为爱人的举动所陶醉,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那越走越远的小孩……
没错,他们是一家人,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三个,因为,海滩尚未充分开发,很少有人知道。

突然,男孩的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了,他扔掉手里的螺,蹦跳着拾起一个玲珑剔透的玻璃瓶。
小瓶挺漂亮,瓶口塞着盖,瓶内斜放着一卷纸。
或许,是幼童好奇的天性使然,男孩左右摆弄了一阵,不知怎么的,就将盖拔掉,取出了纸卷……没办法,他真的还非常小,妈妈还没跟他讲过妖怪的故事,爸爸还没跟他说过不能乱碰不熟悉的物品。
胖乎乎的双手很快展开了纸卷,男孩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一种诡异的气息笼罩着他的全身,于是,这个刚刚学会走路的男孩慢慢用怪异低沉的腔调朗读纸张中无人知晓的神秘符号:
“远东支部长积达,我们伟大的黑暗帝国正期待着你的回归,苏醒吧……”
此刻,粗心的父母终于察觉到情况异常,可惜为时已晚,当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骇人的尖叫后,男孩就在他们惊恐万状的目光下渐渐长高长大,成为一位少年,甚至可以认为是青年。
俊俏的青年身穿蓝底红边的制服,如利刃般敏锐自信的蓝眸让人不敢直视,他露出稚气而迷人的微笑,冲他们伸出手臂,一团黑雾便瞬间包裹住不幸的男人和少妇,二人立刻失去了意识。
“我要回去了,按道理你们是该死的,但毕竟你们曾抚养了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男孩,不,青年以清朗动听的声音讲完这段话语,就凭空消失了,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似的。
……

沙滩上,五颜六色的阳伞遮盖着一对正亲吻缠绵的青年夫妻,他们已经完全为爱人的举动所陶醉,根本不曾注意到周围的一切。
“想要个小孩吗?”男人随口问道。
“当然啦……”少妇随口答道。
“唔,也好,我们结婚都近半年了,是该生个娃娃呢!”男人认真地附和道。
没错,他们是一家人,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因为,海滩尚未充分开发,很少有人知道。

这是一处美丽的海滩,细沙于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浪花温柔地拍击着沿岸的礁石,不知名的水鸟在蓝天白云间自由地鸣叫飞翔,一切都如此安祥,令人神往。

北美街道猜想

这是一条狭窄的街道,破败而肮脏,清晨潮湿的水气顺着墙角滴落于一堆堆垃圾袋上,袋旁,蹲了群衣衫褴褛的孩童,有男也有女,每个人手中都捏着一块小小的布片,他们争相从袋内掏东西吃的同时,还不忘经常瞟一瞟街道的入口,像是正期待着什么。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动,孩子们不紧不慢地等候,太阳渐渐由东方转到西方,当落日的余晖逐渐散去时,总算有辆豪华的红色跑车伴着夜暮朝街道驶来……
刹那间,孩子们沸腾了,他们欢呼、喊叫着,如灵巧的猿猴般攀上因道路太小而不得不减速缓行的车,之后卖力地用抹布擦拭着车身,一边干,一边向司机索要报酬。
显然,司机并不满意这项奇怪的服务,更不肯掏钱,于是他使劲拍打车窗,拼命按喇叭,高声咒骂,想驱赶那帮讨厌的小鬼,但是毫无作用,孩子们完全不理会他的愤怒,仍然快乐地干着活,甚至吹起了口哨。
眼看天已晚,周围的小孩却越聚越多,车速亦越来越慢,无奈的司机终于忍不住了,他一脚踩在油门上,准备硬闯出去,然后,只听得一声巨响,一串惊呼,车突然停住,似乎有什么重物飞出并坠地……很快,一切彻底安静了。
司机开始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慌,他扭亮车灯,立刻看见大摊刺目的鲜血,流淌的血泊中,倒着位乌黑鬈发的男孩,额前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仿佛一只恶毒的眼睛正死盯着汽车,而别的孩子早就溜没影了。
警察、法庭、监狱……惧怕的词汇依次闪过司机脆弱的脑海,险些令他精神完全崩溃,司机本能地想要尖叫,结果竟不由自主地用怪异低沉的腔调朗读着血迹凝成的那一行无人知晓的神秘符号:
“北美支部长拿拉达,我们伟大的黑暗帝国正期待着你的回归,苏醒吧……”
带着诡异的笑容,男孩随即站起身,创口迅速愈合,在他成长为青年之后,倒霉的司机已化为一具面孔难辨的干尸。
强健的青年身穿蓝底黄边的制服,不屑地瞥了干尸一眼,把他狠狠踢到路旁,就连同红色跑车一块凭空消失了,仿佛他与车都从未存在过似的。
……

这是一条狭窄的街道,破败而肮脏,清晨潮湿的水气顺着墙角滴落于一堆堆垃圾袋上,袋旁,蹲了群衣衫褴褛的孩童,有男也有女,每个人手中都捏着一块小小的布片,他们争相从袋内掏东西吃的同时,还不忘经常瞟一瞟街道的入口,像是正期待着什么。
是的,他们在等下一辆车,或许,这是名善良的司机,或许,会给他们一些小费,至于那被撞死的男孩……谁能记得他?毕竟,这种流浪儿遍地皆是。

欧洲农庄猜想

在民间流传着一种算命游戏,其过程很简单,就是将刚满月的幼童抱到摆满各种物品的桌前,幼童抓住了什么,他或她今后的命运必与此相关。
游戏的准确性暂且不谈,至少内容极有趣,所以很多家庭都喜欢玩。

这是一处宁静的农庄,天高云淡,广阔的牧场中珍珠般散落着安闲漫步的牛羊,微风将泥土花草的芬芳吹向远方,一栋精巧的小型别墅伫立于附近。
别墅里热闹非常,幸福的女主人邀请了众多亲朋好友来为自己的独子庆祝满月,自然,也少不了玩玩那有趣的游戏……

华丽典雅的大厅内,放着一张长长的方桌,书本、芭比娃娃、枪支、酒杯、钱币、珠宝……琳琅满目的玩具与仿制品几乎堆了整整一桌,桌中央,小小的男孩在女主人的扶持下,正不亦乐乎地东瞅西瞧,一双绿宝石似的碧眸滴溜溜转个不停,模样甚是可爱。
桌旁的靠椅上,围坐着一圈好奇的宾客,他们有些滑稽地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男孩的小手。
经过片刻犹豫之后,男孩突然拿起一个美奂美仑的圆盒,发出了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但是,宾客们却全都愣住了,谁也不清楚,盒是做什么用的,更不明白,盒是何时被放于桌面上的,记忆中,那里分明不曾有这样一只盒。
当然,天真的男孩是没可能考虑此事的,他正手脚并用地想打开圆盒,但怎么也不成功,那很正常,小宝宝就原本没多大力气,况且盒似乎还上着锁……于是,在连啃带咬的努力全部失效后,男孩不顾形象地哇哇啼哭起来。
听到哭声,女主人立刻慌了,她太爱自己的儿子,总希望设法满足他的一切请求,甚至忽略旁人的疑问,更忘记考虑这盒是否有古怪,就用水果刀弄开了圆盒,或许,她的父母和老师从前没跟她讲过潘多拉的故事,或许,她已经过了相信童话的年龄。
顿时,一阵诡异的气息充塞了整座房屋,男孩跳下方桌,站立于光滑整洁的木制地板上,开始长高长大,而另外的人,则如木偶样伏在男孩脚前,用怪异低沉的腔调朗读天花板的吊灯旁那一行无人知晓的神秘符号:
“欧洲支部长赛西达,我们伟大的黑暗帝国正期待着你的回归,苏醒吧……”
男孩很快变成了青年,妩媚的青年身穿蓝底绿边的制服,升至半空中,柔顺飘逸的金红色马尾轻盈飞扬着,他伸出手掌,从中射出明亮的火苗,刹时间,劈叭作响的烈炽几乎完全吞食了这栋漂亮的高档别墅。
“我要回去了,无知的人类,你们是我献给帝国的第一批祭品……”
男孩,不,青年以甜蜜动听的声音讲完这段话语,就凭空消失了,仿佛他从未存在过似的。
……

炽焰燃烧了许久,直至尽职的消防队员闻讯赶到,疯狂蔓延的火势才逐渐止熄,事后,人们清理现场时,竟没发现任何一具生物的尸体或残骸,包括人和畜。
于是,伴随着吸血鬼、亡灵、外星人等等诸如此类的传言,农庄彻底荒废了,几乎无人敢问津,除了那群胆大的探险者,但令他们失望的是,这里再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

中东沙漠猜想

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沙漠,天与地都是灰蒙蒙的黄,尘暴过后,太阳毫无怜悯地继续炙烤着干渴的土壤。
烈日下,一个皮肤微黑的男孩吃力地抱着对他而言太过沉重的水罐,慢慢朝远方走去。
周围静悄悄的,空中盘旋着四五只饥饿的秃鹫……

突然,一群奇怪的队伍出现于男孩的视线内,并逐渐向他走近。
那是些经过长途跋涉的旅者,均背有很大很沉重的包裹,每个人都疲惫不堪、气喘吁吁,汗水不断流淌,将脸颊与胳膊浸得油光滑亮,他们正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迈步。
显然,他们需要休息,但他们更需要的,应该是水。
男孩非常明白这一点,于是他犹豫着停下……
恰在此刻,队伍中的两个终于支持不住了,二人很快倒地,再也没有站起。
结果,男孩总算肯定了主意,他舔舔破裂的嘴唇,然后高举水罐,并大声喊着,跑到人群跟前。
旅者们愣愣地打量着他,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游移于男孩与罐之间,放射出如野兽般贪婪的目光,突然,无数只手同时伸向水罐,男孩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蛮横地推开,摔在滚烫的沙丘旁。
争抢、哭泣、叫骂……原本格外团结的队伍立刻陷入疯狂的混乱,搏斗中,人们一个接一个丧命,终于只剩下一名体格彪硕的壮汉,壮汉很快喝光了罐里的水,但他并不满意,当发现水没有了以后,竟气急败坏地把罐砸个稀烂。
男孩惊讶极了,他无论怎样也搞不清楚,事情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愤怒的蓝焰缓缓于他的瞳孔内燃烧着。
壮汉吓了一跳,尚未来得及逃掉,诡异的光芒便将其捕获,于是,他开始用怪异低沉的腔调朗读黄沙上自己刚刚拿手指写完的那行无人知晓的神秘符号:
“中东支部长古舒达,我们伟大的黑暗帝国正期待着你的回归,苏醒吧……”
伴随着壮汉的话语,男孩瞬间成为青年,冷酷的青年身穿蓝底白边的制服,他潇洒地冲残片挥一挥披风,罐立刻完整如初,并盛满了水。
最终,壮汉倒毙了,而青年则微笑着拎起水罐,那修长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远方。
……

这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沙漠,天与地都是灰蒙蒙的黄,尘暴过后,太阳毫无怜悯地继续炙烤着干渴的土壤。
烈日下,周围静悄悄的,秃鹫以优雅的姿态俯冲下来,准备享受美餐……

北极小屋猜想

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屋子里只有一点小小的灯火跳动着,一个女人在缝制一件熊皮大衣。
窗外,夜的黑色掩盖了白皑皑的积雪,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然而,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安静。
女人没有停手。
从黑暗的屋角走出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她走到门前,踮起脚,打开门闩。
来客是一个青年,他带来了一大张白熊皮,请那个女人给做张熊皮垫子,于是女人就收下了这张熊皮。

第二天,男人们打猎回来了,女人便离开家到村子中央的场地上去领自家该分得的一份肉。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落,孤儿寡妇和老人总是受到照顾的。
小小的屋子里只剩下那个小女儿,百无聊赖地摆弄那张还没被母亲做成皮垫子的白熊皮。
一个白色的身影穿过没有闩好的门,跑进了屋子。
那是只年幼的白熊,大约是嗅着熊妈妈的气味寻到这儿来的,它绕着小姑娘和熊皮打转,好像不知道妈妈已经死了,要叫妈妈起来。
小姑娘看着,看着,眼睛有点发潮,她喃喃地对小熊说,你妈妈已经死了,被人打死了……
……
最后,小熊也没有伤害小姑娘,也没有破坏屋子里的任何东西,只是叼走了那张熊皮。
女人回家后,发现熊皮不见了,便问女儿,女儿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几天以后,那个送来熊皮的青年来取他的垫子。女人什么也拿不出来,只有结结巴巴地道歉,两人在门口纠缠起来。
猛然,一道白影闪过,青年被扑倒在地上。
是那只小熊。
青年挣扎着站起来,举起了枪。

“不要打它!”
——细细的童音。
“砰!”
——冷冷的枪响。
……
小姑娘看着死去的小熊,流下了眼泪,她清亮的眸子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青年不知怎么,竟觉得全身冰冷,禁不住开始发抖。
滚烫的泪滴在雪地上,并没有渗下去,而是微微泛着银光滚动着,写下一行奇怪的符号。
青年和女人刹那间目光涣散,用沙哑如老人的嗓音齐声朗读起来:
“尊敬的贝尔女王陛下,我们伟大的黑暗帝国正期待着你的回归,苏醒吧……”
小姑娘随着这声音飞速长大,黑亮的头发变得火红,打着补丁的旧衣也化作缀满珠宝的华贵长裙。

“很喜欢熊皮是吗?送你一身吧。”那个曾是穷寡妇的小女儿的女子冷笑着,伸手一指那青年,青年顿时变成了一头白熊,咆哮着胡乱狂奔起来,不知是要去哪儿。
女子收起笑容,一阵狂风吹过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
在欧洲最北端的拉普兰,一年只有一季,就是冬天。
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只有一点小小的灯火跳动着,一个女人一边缝制一张熊皮坐垫,一边悲叹丈夫死前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窗外,夜的黑色掩盖了白皑皑的积雪,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

(作者:Jadeite&素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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