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流沙

东京是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吸引了无数象NEPHRITE这样的被东方情调所吸引的外国人来投资。他来自遥远的美国,秉承了美国年轻人的生活方式,生活节奏紧凑之余,仍旧不忘记适当的享受,例如到十番街附近追逐一个美丽的背影。
第一次看见这个影子是在百货商店前,他仍旧以危险的速度开着他的猩红色法拉利冲刺,那天天气很好,在经过百货商店大门的瞬间,他看见从金色的太阳光束中走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隐约有人在叫“真”这个名字。于是他下意识地踩住了刹车。隔着车窗玻璃看见那个叫真的少女金红色秀发有如海洋的脉搏,她走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不止因为她属于欧洲的经典美貌,还有卓而不凡的名门风范。尽管穿的是普通的制服,仍旧能让人感觉到绰约的风姿。
这位一贯傲慢的美国青年一弹不发就投降了。
说他傲慢,他当然有傲慢的资本。且不说他挺拔的身材和蜜色的皮肤,不说他栗色的长发和刀刻斧凿的五官,单是那双迷幻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就够叫任何姑娘心跳好一阵子的,假如谁有幸听到他说话,准被他牛奶一样温和细腻的嗓音迷得不能自拔。不过,和任何美国年轻人一样,他并不太在乎自己的外貌,真正让他自豪的是高中时脱离父亲白手起家干起来的事业已经颇具规模了,对于男人而言,还有什么能比独立的成功更让他们自豪的呢?
于是因为他的成功,他不得不参加一些社交宴会,尽管他在心里骂了一千遍见鬼,那些少爷小姐有不少和他一样反感老套的社交,怎么仍旧乐意没完没了的参加呢。城户,就是那个十分不简单的女人家。初到日本就听说了她的名字,也看见过几次,脸倒是嫩得很,不过心机之深城府之不可测实在让人觉得无法靠近她。他倒在沙发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本来在沙发上睡觉的金黄色短头发的少年拎起来随手扔出去。
“干什么你?”少年被这一扔,醒过来就开始抗议。
“管好你自己的小姐太太们,让她们在健身房里流汗你在我家的沙发上睡大觉。给我一杯白兰地。”
“见鬼。”少年嘟囔着走向酒柜。
“JADEITE,”他扭过头,“在你那里健身的有个头发比ZOISITE红一些的金发高个子姑娘吗?”
JADEITE端着杯子一边倒酒一边回忆,“没有。”
“你确定?”
“不是整个东京的姑娘都来时光中心健身的。哦,糟糕,都怪你,全洒出去了。”
他懊恼地倒回沙发上一只手象不受控制似的伸出去接住JADEITE送来的酒杯。
“去找ZOISITE如何?”JADEITE在他身边坐下来拿起电视遥控,不停地开始寻找娱乐节目。
“嘁,”他开始抿他的酒,“他除了没事找事还会干什么。设计一些穿不出门的破烂衣服的人,思维就是和健全人不一样。”
“可是他人面广。”
“……”
“如何?”
“……我出去一下”他拿着外套就打算出门。
“你刚刚喝了酒!”来不及提醒,他已经冲出门外了。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已经有几个小时了。眼看夜幕就要降临,行驶到桥上的时候居然又遇到了这个金色长发的姑娘,不时地看表,很明显在等人。她穿衣服不怕开放也不怕冷,离夏天还有段时间,她已经穿起了领口开得很宽的金黄色小蓬袖短上衣和毛边热裤,看来是去参加什么激情派对。
“是美奈吗?一个人?”
她回过头来,“啊,NEPHRITE!你,你酒后驾车!”
他下了车来到她身边:“怎么,你等的朋友还没有来?”
“来了,”她忽然向他背后欢呼,“瞬!”
路灯映照下的桥程金黄色,光柱下一个清秀得如同少女的男孩儿正腼腆地朝美奈微笑着。他穿着兜帽的运动衣和虽然旧,但是洗得雪白的球鞋,手里捏着什么东西。翠绿的头发在夜风中轻微的飘动着,白得透明的脸在路灯下泛着丝丝红晕:“对不起珍尼,我迟到了。”
HEPHRITE被镇住了,这样的少年,这样的绝色姿容,甚至ZOISITE都难以相比,“不过ZOISITE可比他风情多了。这正好又是眼前叫瞬的少年所难以企及的。”NEPFRITE同瞬握了手,瞬的手背上有几条不太明显的伤痕,并且有一些粗糙,想来如果没有经历过苛刻的训练之类事情,这应该和ZOISITE的一样纤细柔白。
“你够慢哪,瞬,真一定等得快发火了。”美奈调侃他。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睫毛,忽然闪动了一丝难得的淘气,他理直气壮,却仍旧温和地微笑说:“真?反正没有人看见过她发脾气。”
“一点没错。”
又是这个名字,NEPHRITE颤抖了一下,他尽量装做随意地问美奈:“你说的真是谁?”
“我同学兼朋友。啊,已经快晚了,让我们坐你的车去吧,好吗好吗?”
那还用说,等的就是这句话。
本来他是不太喜欢演唱会一类热闹,不过既然她在,那不正好是个机会吗?现场乱哄哄的,而NEPHRITE依旧能够一眼就认出真来,就凭她高挑的身材,她的沉静和温和,她的精致细腻和她金红色柔亮的卷发。还有他第一次见到的温柔明媚的微笑。
“真!”美奈扑上去。
“对不起,因为今天的作业有点难。”瞬歉意地摸摸后脑。
“不要紧,过一会儿才正式开始。这位,是你们的朋友吗?”
她终于提到自己了,NEPHRITE忽然感到紧张,平日的自信傲慢不知不觉在流失,想挽留一点信心,却无能为力。一切全因为他看见了她的眼睛,那是翡翠色透明的眼睛。尽管瞬的眼睛也一样清澈,纯净,却没有任何一双眼睛能把他卷进那翡翠的浪涛里,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由表及里地变成了翠绿的流沙,随着她眼波的轻颤而开始飘摇不定,大有永远无法停下来的势头。
“喂,看傻了?”美奈的声音让他回到现实里来,刚才的失态让他后悔得想去死。
“这就是我说过的NEPHRITE,是个不正经的家伙,总是在酒吧出没。”
“我和这位小姐初次见面,说点好听的行不行。”说着他弯腰握住了她的手,嘴唇停在距离她手背一寸的距离处。绅士就应该用绅士的方法对待淑女。她的手指非常纤细,不见骨节,白得犹如明净的羊脂玉,指甲经过了精心的修剪,泛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隐约可见的淡淡的血管显示出这并不是弱不禁风的素手。
会场的喧闹无法影响她身边的恬淡氛围,她就象是安宁的中心凡在她身边的人,都能够感觉到平和安定。
然而这样的人,背影里却仍然有那么难以觉察的忧伤。她为什么会忧伤呢?那么淡又隐藏得那么深。
很奇怪为什么没有自然地约她一起去别的地方玩,他用自己的车送她回家,一路不敢用平时的速度,平稳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的家是一处非常普通的公寓,夜色中她皎洁的面容格外精致素雅。光与影的交错,明与暗的辉映,迫使他那句话冲口而出:“后天晚上城户家有一个舞会,你愿意赏光做我的舞伴吗?”
“请原谅,我不懂上流社会的礼节,我不想给您造成困扰。”她的微笑能够化解最寒冷的冰川。
她在客套,客套就代表生疏。
一直到临晨回到自己的公寓,他还在反复回味她今天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简单的话。JADEITE占据浴室的时间长到他不能忍受,房间里长毛绒地毯,华丽的美酒,巨大的电视都成为了他的束缚,窗外是东京繁复璀璨的夜景,他俊秀的脸映在洁净的玻璃上,他被自己的眼神惊住了,那是迷离痴醉的眼神,不是生意人应该的干练和冷静。
“你小子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淹死在浴池里呢。”
“说点吉利话好不好。怎么样?ZOISITE说什么了?”
他冲他扬起手里的玻璃杯:“比那还要好,我看见她本人了。”
“你爱上她了?”
“也许是吧。她的美丽,从容,值得任何男人倾慕。快点穿好衣服过来陪我干一杯,今天真是个高兴的日子。”

和瞬一起沿着大路散步,瞬注意到美奈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了。最后她竟然开始夸张地叹气:“这个人,真是真是真是太过分。”
“你是说那个叫NEPHRITE的人?他挺好的,怎么了?”
“你啊,看什么人都是挺好的。”美奈只差没拧他耳朵,她一双长腿不停地轮流踢电线杆泄愤,“你当然不知道,他是娜鲁喜欢的人。娜鲁你认识吗?和我一个班的,大阪珠宝店老板的女儿。哼,虽然娜鲁现在和海野在一起,可是他怎么也不应该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对真做得这样明显。”
“既然娜鲁有新的男朋友了你也不用为她不平了。”
“你说什么啊,”美奈生气地看着瞬,还撅起了嘴,“那是因为她以为他死了,人总要开始新的生活嘛。可他倒好,连面都还没见呢就对别的姑娘献殷勤。”
“真知道吗?”
“她怎么可能知道嘛。再说了,她的心思都用在自己家的产业上了。”
“她也够坚强的了,所有可以看做亲人的人一下子全部离开了她,还要管理那么大的家业。”
“从每一个男人身上寻找他们的影子,我就不信,哈哈哈哈!”美奈忽然爆发出夸张的大笑,“我就不相信他能追到一个活在回忆和虚幻中的人。不过,”她消沉的速度和激动的速度一样快,“如果他真的能够追到她,对她来说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呢。NEPHRITE,”她决心满满地一拳砸到电线杆上,疼得眼泪直流,“加油啊。”
“珍尼,手伤到没有?”
“没事!”眼泪汪汪。
爱野美奈子的家和小兔的家在一个社区里,爱野妈妈交代过瞬时间太晚的话就让瞬送美奈一起回家来。爸爸妈妈好象睡了,悄悄地打开门,只有厨房里有一点光。
“难道是妈妈担心我们没吃晚饭?”美奈象个小偷,或侦探,或特工一样地探到厨房门口。瞬无奈地说:“别玩了,你明明知道是哥哥。”
“不要揭穿嘛,一点都不好玩了。”美奈垂头丧气地说。深蓝色头发的男孩端着面条站在门口。他几乎已经是一个青年了,个头很高大,伤疤和肌肉能吓住不知内情的人,那年轻但已经略显沧桑的脸却异常的显示出温柔和关爱:“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你不也一样嘛。”美奈悻悻地向厨房看两眼,就向餐厅走。
“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这么晚还没吃饭吗?”
“想家,所以就回来了。”他搅拌着丰盛的面条,“你们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
“看见你吃面,我也饿了。”美奈冲到厨房里去翻冰箱。
“冰河还好吗?”瞬睁着美丽的绿眼睛看向一辉。
一辉点头。不过又补充说:“总算不象以前那么憔悴。据说他父亲要接他回家。”
“冰河的父亲?”
“我不太清楚,好象是说那个人是他母亲的恋人,因为政治的问题两个人失去联系了。我和你说过了吗,冰河的妈妈是沙皇的后代,本来生活还很富裕的,因为这重关系才被迫去了西伯利亚。”
“我没有听说,不过,冰河的爸爸好象在当时政治成分也不太好。”
“那是他走运,本来也是俄罗斯的贵族,他的曾祖母在革命之前就流亡到了德国。”
“那么冰河愿意回去吗?”他的潜台词是,如果冰河回他父亲的家里,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他喜欢和大家一起热闹一点。
“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很多事情都是能够自己做主的。”
“自从紫龙回庐山后,城户公馆就更冷清了,也难怪纱织小姐总是召开宴会和舞会。”
“神也是怕寂寞的,你的珍尼不就是这样?”
“是啊,太意外了,从前每天都和她一起训练,还以为她真的是和我们一样的战士,没想到竟然她也是……。”
“还是有比纱织更任性的神啊。”
“不过她的朋友都很和气。”
“说来听听。”
“在我隔壁班的水野亚美,学习成绩非常好,人也温和秀气,平常不爱说话,除了学习就没有别的爱好了。所以她们要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几乎都是硬拖她去的。小兔是个,小兔性格比一般人活泼,直到现在还经常和她弟弟吵架,她上课老睡觉,养了一只叫露娜的黑色的猫。在女子学校上学的是阿灵,她性格有一点冲,认真的时候很可爱。不过,她和小兔总是小矛盾不断。”

城户公馆和三年前比起来更空旷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冷漠而庄严的,包括巨大的前任主人的油画肖像,郑重摆在屋子里的老主人胸像,以及身着白色长裙的现任女主人城户纱织。在三年前她是有名的铁碗人物,年仅十三岁就管理自己的产业,任何人都想象不了她一个娇小的孩子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直到法国那个一直以来都温和谦雅的集团突然改变了一直以来的作风,对城户财团开始了冷酷无情的攻击。全世界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冰河知道。他的老师卡妙死后,是老师唯一的妹妹管家的。她身上的转变比纱织剧烈得多。
当奶妈还在为一家之主叹息哭泣的时候,强大到令人敬畏的另一位主人迅速成长起来,速度快到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集团又重新上了轨道,没有人失业,没有下属公司破产,惟独和从前不同的是一直保持着优雅风度平稳增长的集团现在露出了锋利的指甲,它直伸向毫不相干的日本,首先将一个叫做城户的财团的触须冷酷地连根拔起,城户财团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吃了大亏,本来纱织以为这惊心动魄的行为不会再有第二次,不料对方紧追不放,杜勒集团将飞速磨得无比锐利的指甲深深插进城户集团厚厚的皮肤,这个看似不可攻破的怪兽开始流血,谁都阻止不了。当城户集团失血到眩晕的时候,纱织不得不变卖了全部的油田和金矿以维持资金周转,股票一落千丈。眼看城户财团几乎是被砍掉了一双大腿,杜勒集团首先吸去城户财团的血,等到它没有力量反抗的时候再将它撕碎了吞掉。纱织第一次节节败退,她无法保持一贯的从容不迫,第一次,她想到了谈判。

“今年的行情不错,”NEPHRITE靠在了椅子背上,连日来的劳顿让他眼圈乌黑,“杜勒家如果继续抓着价格不放手的话,今年一年我们都有得赚了。”
“我们现在……”严肃的日本秘书请示道。
“就按照原来的办。”
“是。”
现在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一个礼拜的辛苦看来没有白费,他准备提前下班去喝点什么。走出大楼的时候心情如此轻松,蓝色的外墙玻璃反射的光有一些耀眼。现在还没到交通高峰期呢,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从一个商店逛到另一个。
忽然仿佛是洁白的迷雾渐渐笼罩了街道,繁华的市中心一下子变得宁静起来,当迷雾浓到他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时候,金色的祥瑞之光温柔地拨开了雾气,一个少女的身影逐渐明晰。
是她……
蓦地,周围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机动车的鸣叫和人群的熙熙攘攘依旧是刚才一个模样,他站在自己的车旁边,一只手捏着车门把手,就是动不了。外周再如何变换,他的眼睛里也只有一个人的存在。
她走了过来,步伐有点急,但是仍然不失平稳端庄,裙摆飘摇的节奏十分舒缓,胸前的领结一丝褶皱都没有,耀眼的偏红的金色头发酷似奥林帕斯山初升的旭日。她走到马路对面,象有急事似的匆匆掠过他的身边,NEPHRITE毫不犹豫地大声喊出了她的名字:“真!”
她这才回头看见了他,立即停下了脚步。NEPHRITE贪婪地端详她的眼睛,那是一旦沉醉便万劫不复的眼睛,透明却幻化着光芒的眼睛,纵是深涧的那泓清泉也不及它一半清透,极品祖母绿,也不若它三分鲜活。在这样的眼睛里,哪怕是邪恶都不能称之为邪恶,反倒彰显出内心的强大力量。对于天生的君主,他找不到不跟随的理由。当她开口的时候,温柔婉转的声音同样由不可侵犯的骨架支撑:“是你?”
“看来你急着去干什么事,如不嫌弃,我送你去怎么样?”
“谢谢,不用。”
她的微笑让他回忆起曾经在普罗旺斯的时候,饱含着熏衣草芬芳的淡紫色和风。
“给我个机会……”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来。现在的他一只手向前伸出做出想拦住她的样子,却是满脸尴尬。她微微地浅笑着,没有再推辞。
“其实我的意思是,”一边开着车,NEPHRITE一边要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辩解,“因为现在的地铁很拥挤,出租车又难拦下来。”
她象是有心事,一直没有说话。NEPHRITE也没想去打扰她。车子在那一栋普通的公寓前停下来了,从她上下车的姿态看来她是接受长期良好教养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公寓不但和她的气质非常不相称,甚至有能被她的高贵完全笼罩的错觉。
“谢谢你,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先生。”临走,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NEPFRITE没有说话,他从衣服里层取出一样东西,珍重地放进她的手心里。她好奇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是一块鸽卵大小,不曾经过雕琢的天然玉石,养得十分温润,没有一处粗糙角落,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表面都泛着一层镰状光泽。
“NEPHRITE……”她看着手中的玉石轻轻地呢喃着,忽然,她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属于少女的灿烂笑颜,“这就是你的名字。”从心底发出的笑,让她本来就精美绝伦的面容焕发出更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光彩来,曾经那一丝丝忧郁至少是暂时从她的眼睛深处消失了。
瞬间他决定了,哪怕是绑架,也要和她共赴东京不夜的浮生。
后来想起来,这该是多么需要勇气的动作,他不禁为自己的勇敢倍加自豪,否则哪里会有后来的笙歌乐舞,又怎么能够发觉曾经认为时尚而庸俗的东京夜生活也能给他无限的灵感。她笑的样子能够驱散一切阴霾,这一整夜,她都那么快乐的和他一起加入无数次简单的游戏,她抱着中奖的毛绒玩具吃着糖果和烤章鱼,这样的场景让NEPHRAITE自豪到无以复加,他甚至自认为是一个中世纪的骑士或王子,以自身的智慧和勇气拯救了被困于孤寂、忧伤城堡里的公主,使她再次拥有了纯真的快乐。这样的想法幼稚到了极点,有一阵子他也为他的比喻感到羞愧,不过这到底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尤其能够看到一个气质如此雍容华贵,风华绝代的女神在自己的一个勇敢举措下成为了娇媚可爱的妙龄女郎后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羞愧也荡然无存了。
她的变化也使他更加确定了,她眼睛深处的忧郁是的确存在的。楼顶上风很大,她却好象一点都不冷,安静下来的时候,那种忧郁果然回到她身上。繁华如梦,所有的灯火,此刻都离开了他们,却能清楚感觉到人们就在脚下的天堂里游戏、欢笑、猜疑、较劲,仿佛只要飞身扑进那一片灯火的海洋,就能够享尽人生的离愁悲欢,痛痛快快地笑过哭过,然后直接化为飘散的云烟。
天幕呈现出怪异的红色,她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照下轮廓更加分明,她静静地面对那片辉煌站立着,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却透露着母亲对于孩子的情感。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虔诚地看着她。这本来应该是情侣互诉衷肠,情意绵绵的环境,本来想找个不错的气氛,以求能够得她一吻。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行动,惟恐唐突了圣洁的她。
“NEPHRITE先生。”
“是,我在这里。”
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几乎让他心都要碎了。她在尽量控制眼泪不要流下来,从她的语气看来她是怀着期望和忐忑的。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对我很重要,而且只有你能够帮我。”
“你说吧。”他几乎要兴奋得飞起来,能帮上她的忙,他几乎能够想象她如愿时的喜悦。

后来想起来,这该是多么需要勇气的动作,他不禁为自己的勇敢倍加自豪,否则哪里会有后来的笙歌乐舞,又怎么能够发觉曾经认为时尚而庸俗的东京夜生活也能给他无限的灵感。她笑的样子能够驱散一切阴霾,这一整夜,她都那么快乐的和他一起加入无数次简单的游戏,她抱着中奖的毛绒玩具吃着糖果和烤章鱼,这样的场景让NEPHRAITE自豪到无以复加,他甚至自认为是一个中世纪的骑士或王子,以自身的智慧和勇气拯救了被困于孤寂、忧伤城堡里的公主,使她再次拥有了纯真的快乐。这样的想法幼稚到了极点,有一阵子他也为他的比喻感到羞愧,不过这到底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尤其能够看到一个气质如此雍容华贵,风华绝代的女神在自己的一个勇敢举措下成为了娇媚可爱的妙龄女郎后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羞愧也荡然无存了。
她的变化也使他更加确定了,她眼睛深处的忧郁是的确存在的。楼顶上风很大,她却好象一点都不冷,安静下来的时候,那种忧郁果然回到她身上。繁华如梦,所有的灯火,此刻都离开了他们,却能清楚感觉到人们就在脚下的天堂里游戏、欢笑、猜疑、较劲,仿佛只要飞身扑进那一片灯火的海洋,就能够享尽人生的离愁悲欢,痛痛快快地笑过哭过,然后直接化为飘散的云烟。
天幕呈现出怪异的红色,她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照下轮廓更加分明,她静静地面对那片辉煌站立着,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却透露着母亲对于孩子的情感。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虔诚地看着她。这本来应该是情侣互诉衷肠,情意绵绵的环境,本来想找个不错的气氛,以求能够得她一吻。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行动,惟恐唐突了圣洁的她。
“NEPHRITE先生。”
“是,我在这里。”
她转过身来的时候,几乎让他心都要碎了。她在尽量控制眼泪不要流下来,从她的语气看来她是怀着期望和忐忑的。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对我很重要,而且只有你能够帮我。”
“你说吧。”他几乎要兴奋得飞起来,能帮上她的忙,他几乎能够想象她如愿时的喜悦。
她于是开始缓慢而清晰地讲一个故事了:“从很久以前开始,雅典娜女神总是要从人间挑选她的战士为她战斗,243年一次的圣战是三年前结束的,冥王因为对人类的行为过于失望于是做出了偏激的行为,他制造九星连珠以使人类灭亡。雅典娜的战士中有她父亲宙斯借给她用来维护和平与正义的,承受太阳沐浴的黄道十二星座的黄金战士,这些黄金战士为了保护独自闯入极乐净土的雅典娜而用自己的灵魂,在地狱里爆发了太阳的光,打开通向极乐净土的叹息之墙。雅典娜得救了,他们的灵魂却被混沌时期的诅咒锁在了封印之柱上,至今不得解脱。”
“那么我能做什么?”
“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拯救他们的方法的人,只有你一个。”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卫。他说过全世界只有他的四位天的公爵中的NEPHRITE能找到解除封印的方法,他说过只有全世界最聪慧的占星师才能够帮助我们。”
“所以你刚才这样高兴?”
“是的,我必须救他们,从道义上,良知上,甚至……甚至……”
“个人情感上?”他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语气也加重了一点。
“是的。”她坦白。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终于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他边面上淡漠,心里可是幸灾乐祸极了。曾经那么想保护的人被突然弄得这样伤心,他竟然乐意看见这样的情形。
虽然他的态度和反应有些出忽意料,她的反应却更让他摸不着头脑:她没有央求也没有哭泣,看那样子就好象自己的一切想法都在她意料中似的。
尽管这样,NEPFRITE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还是一肚子别扭,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某不知趣的家伙偏挑这个时候到他家来,尤其看见他偏红的金发就联想到真,进而联想到她一心一意想救的人。
“嘿,你可回来了,没和新欢去开房间吗。”他总能在适当的时候惹人发火。他是那么妩媚漂亮,任何男人或女人都会被他吸引,惟独NEPHRITE天生是他的冤家。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表示不屑,接着直接走向一间特别的房间。
“事隔多久,他又要占星做什么。”风情万种的ZOISITE玩着辫梢推了推聚精会神看家庭影院的JADEITE。
“他做事情难道可以理喻吗?喝酒喝酒,别去管他了。”
这边喝得起劲的时候NEPHRITE忽然像飘渺的鬼魂一样出现在他们的背后,把他们狠狠地吓了一跳。尖叫过后,ZOISITE委屈地扁着嘴发牢骚:“你自己失恋受刺激不要影响别人。”
“谁说我受刺激了?”他象个色狼一样挑起他洁白犹如木兰花瓣的下巴,“有件事我一个人做不成,你们一起帮我。”
“凭什么?”
“没兴趣。”
“JADEITE,你要是能在别的地方以这样便宜的价格租到有这一半条件的房子你就尽管没兴趣;ZOISITE你只要答应帮我这个忙,我就在公众面前穿三次你设计的破烂。”
另外的两个人张大了嘴,这可真是太刺激了,居然有事情能让他对ZOISITE低头,这热闹怎可不看,尤其怎么可以不通知KUNZITE一起来乐一乐?
“你们笑吧,”NEPHRITE暗暗说,“等我事情办成了,你们就可以看到,我会笑的比你们都开心。”

偌大的公馆空荡荡,冷冷清清,仆人是不能随意见到他们高贵的主人的。二楼一间雪洞一样洁白的房间里,一个淡金色头发,清秀而结实的小伙子打点完了他不多的行李,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象个真正的流浪者一样离开了。他来到一家昂贵的咖啡厅,他的旧鞋,毛了边的长裤和恤衫为他惹来了服务员明显的歧视,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太在意。20分钟后他等的人来了,那是个衣着整洁的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一坐下来,就露出欢喜的神情。
“你决定和我回德国去了?”带着父亲的语气,这个男人兴奋地用指尖互相摩擦。
“不。”
“那你这个样子是……”
“我不会原谅你当年那样对待妈妈的。你知不知道那些日子妈妈多么辛苦,我只能盼望自己快点长大,能够保护妈妈。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冰河,我找了你们,我一直在找你们,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各个地方问问他们,我是不是一直在找你和你妈妈。后来我终于知道她在西伯利亚,所以想接你们到法兰克福一起住,然后她的船就出了事。”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了,“我在德国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忘记过我的娜塔莎,孩子,你长得多象你的母亲啊,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孩子,一定是我当年和娜塔莎生下的孩子。”
“我的朋友在这里。”
“对对,我知道,所以我想把绘梨衣也一起带过去。两个孩子我还是负担的起的。”
“爸……爸,卡妙老师的妹妹也在东京,我不能离开她。”
“卡妙先生……如果是杜勒家的卡妙先生,”他想了想,“我是去过他家一次,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婴儿。我在他家的公司做了四年的法律顾问。他的妹妹为什么不留在法国呢?”
“她经常回去。”
“所以说人总得有个家,儿子。自从那次船失事,我就再没有过你的消息。我听说你活下来了,后来消息到城户财团就终止了。我没有想到他们这样对待你,还有那些无辜的孩子。当年擂台赛,同事告诉我,有个和我太太非常象的少年,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我知道,我偶尔会去探望你,不过爸爸,我也是个大人了,我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和方式。你得理解我。”
“我尽量这样,我可怜的孩子。”
男人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从他接电话的表情看来,是有紧急的事情。挂断电话后他对冰河说:“爸爸的委托人有急事,我今天得回法兰克福去,”他找到一张名片,在空挡的地方仔细而工整地写上了自己具体的住址,以及平时休息的时间和可能在家的时间,然后将名片递给冰河:“拿着这个,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那么,至少送送我吧。”
冰河送父亲到机场,一直到飞机升空,他好象能够感觉到他正在窗口看着自己。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飞机已经消失在远处了。
他在路边的电话厅停了下来。
“你好,”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接了电话,“东京杜勒公馆。”
“是康丝坦丝太太吗?我是冰河。麻烦你请伊莎贝拉小姐接电话。”
“小姐昨天去了天王遥先生的别墅。你有什么事吗?我等她回来帮你转告她。”
“谢谢,不用。”
“你到这里来等她回来嘛,她今天要过来这里处理些事情,你们也有很多时候没有见过面了,小姐挺想你的。”
“恩。”
他挂断电话直接找了出租车。

遥,全世界最出色的赛车手,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年轻人不止一次和他在高速公路上较量, 一红一蓝的两辆法拉利象电光一样闪过,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车子的背影消失后才姗姗来迟。自然他和遥是有差距的,不过不影响这种游戏的乐趣。爱车是他们的宝贝,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挖苦对方的配置过时,也会争论怎样的改装最能提高速度和安全性。遥正觉得奇怪,最近这个亡命徒从曾经的速度至上变成了现在首先考虑安全问题,最不可思议的是前天的车展上他甚至看起了房车来。这可让遥觉得太震惊了。
他的家在高档公寓区,他和小提琴家海王满,研究所的冥王雪奈共同租住的。有比赛的时候他会搬到欧洲去。他喜欢欧洲的风情和生活方式,不过欧洲没有他的朋友。
他端着茶站在窗户旁边,阳光扫过他的头发,拖长了落在大窗脚下。房间摆设简洁不失品位,摆设多是从各个国家带的工艺品。小桌椅子上坐着的姑娘穿着浅绿色的丝绸长裙,摆弄着手边的杯子,两人的谈话组成的独自的空间。
遥眨了眨眼睛:“你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大了点?混沌时期的规则可不是谁想解除就解除的。”
她按了按太阳穴,抬头对他说:
“我知道。”
“你连冥王一起救,雅典娜能放过你?”
“我只做我该做的事,和战争没有关系。”
“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是雅典娜会不会这样想?何况她已经不是神话里的雅典娜了。”
“这我明白,我更明白哪怕世界上所有的神都不在了,也不能没有冥王和地府。”
“我觉得你有一点自不量力。”
“她们也都这么说,好象忘记了我们曾经也做过很多本来不可能的事情。”
“有信心就好,”他终于来到桌子边坐下了,“需要帮忙尽管告诉我。”
她起身向门外走去,他突然叫住了她:“你振作,我很高兴。我们都盼你尽早快乐起来。”
她轻施一礼,离开了他的家。
她让司机开车先回家,自己沿着路慢慢往回走,而且专拣人迹罕至的小路,因为她越来越觉得嗓子哽咽难受,有什么要流泻出来,否则内脏都将被烧灼。
下午的太阳偏西了,曾经在这样火红的夕照下有一个张扬的蓝发青年,双手插在口袋里偏回头催促她快一点,而她,一个柔软的幼童,几乎只高过他的膝盖的孩子,嘻嘻哈哈地笑着跟在他身后,把他强忍住的笑容逼了出来,逼得他那么和暖起来。嗓子不自觉地哽得难受,有什么东西在寻找突破口。
“是你?”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前方响器起来,“我正在到处找你。”
她正无力地伏在自己臂弯里,脸贴住墙壁以取得一点清凉。她看见一个高挑的人站在面前,栗色的长发卷曲披散在肩头,一双宝石一样的兰色眼睛充满善意地看着自己,“真,你不舒服吗?”
“没有。”怪异的声音。
“我是想告诉你,我现在有办法帮你了。”
他的声音如此温柔,几乎能听出一颗没有杂质的心来,她仿佛一下子醒过来,却再也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水。
NEPHRITE任由她扑倒在自己怀里,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抚摩亲吻她的头发,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如此温存。
“有条件哦。”他小声说。
她在他怀里使劲点头。
“你答应?”
“是。”
“什么条件都答应?”
“是的。”她终于抬起头来,永远不会有比这更肯定的眼神了。瞬间,她突然变了表情,将他转过身以便自己被夹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中间,并且紧紧捏着裙摆:“挡住我。”
这样的姿势过了大约半分钟,一个年纪越五十的男人从他后面经过,直到他完全看不见了,她才松了口气,开始用手绢擦眼睛:“好危险。”
“他是你爸爸?”
“不是。”
“那你那么怕他。”
她笑了笑,“认识我的员工看见他们的领导脆弱的样子,会影响他们信心的。你刚才说条件,什么条件?”
“你已经答应了,是什么条件就不重要了。”
自从第一次看见她,就感觉她瘦得厉害,本来以为现在的女孩子都时兴减肥,现在他看清楚了,她脸上施了淡淡的胭脂,眼泪让胭脂有点花。他用自己的手绢给她把胭脂全部擦掉才发现这是特意用来掩饰她因为操劳和睡眠不好而苍白的脸色的。她的脸,白得让他心疼。
餐厅布局松散而雅致,高高的法国式长窗上厚重的窗帘垂下金黄色的绦穗,餐桌和餐桌之间距离很远,这样的雅致反倒给人严肃空旷的不好感觉,却正适合有正经事的人慢慢坐在里面聊。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在喝咖啡,尽管是晚餐时间却没有吃东西的心思。
“知道圣泉吗?冥界河水经过地面的一小部分?”
“我去过那里,是在希腊的埃夫里西司郊外。”
“你知道封印之柱在什么地方吗?”
“是的,我看见过,圣泉就在它附近。”
“历来只有强大的冥王能够决定人的生死,现在冥王只剩下了一半,有两个办法能够解救你要救的人。他们是为了雅典娜背负罪名的,将雅典娜的真身烧成灰烬同她的血一起涂抹柱子能够将诅咒化解,而且丝毫无损地全部复活,关于战争的记忆也会全部消失。”
“这和圣泉有什么关系呢?”她停下脚步紧张地看着他侧面的脸,他看出她觉得可怕,这的确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方法。他偏过头来,第一次看见这么认真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如果是你就有关系了。”他漫不经心地切着德国香肠。
“接着说。”细瓷杯里的白咖啡开始漾起微微的涟漪。
“虽然你没有直接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木星,就是雷神。”
“是我。遗憾的是我们都觉醒得太迟了。”
“除了直接与他们的行为有联系的雅典娜以外,只有伟大的全能之神能够做到的事情,不过你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比雅典娜小多少。”
“请您直说了吧。”
“满月的夜晚,圣泉的水会倒流到封印之柱底部被吸进柱子里,加重他们被困锁的痛苦。假如这个时候你能用将你的血混合进泉水,和泉水一同被吸到柱子里去,你的血就能够从里面破解诅咒。这样做的结果是他们能够得到和别人同样的灵魂,也就是说,能够跟随需而转世了。这样的话,或许死的就是你。因为有了你的小宇宙,连同河水流过的冥界,以及地府的一切都会复原。用什么方式你可以自己挑选。”
一阵沉默,她问:“如果我自己来做,哥哥们就不能复活?”
“是的。”
“如果是雅典娜的话,必须把她活活烧死?”
“就是这样。如果你想让他们跳过战争重新活一遍。神的本性是很残酷的,没有任何服务不需要代价。”

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冰河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在卡妙的家里,他感到非常自在,不管是管家还是奶妈,厨师还是女佣都十分好相处。他们甚至相当体贴,尽量不提他伤心的话题。这里有老师的味道老师的风格,让他想起曾经三个人的家。
楼下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谁,她到哪里,哪里就有安宁和惬意,冰河本来郁闷的心情由于她的气息而改变:“伊莎贝拉,你可回来了。”
奶妈正在吩咐厨房给她准备夜宵,她只是轻微地说不用。她看起来不但有些累还心事重重,冰河明显感觉到有问题,自从开始接管这个家,她哪怕是生病也还要装出精力充沛的样子来。果然,当奶妈说有公事的时候她立刻变了一个人似的。冰河对她做了个在楼上等她的手势,她点头。
可视电话那边是一个高层管理者:
“小姐,从城户集团招聘来的员工现在怎么办?”
“下个星期三正式收购他们从前工作的公司,然后全部安排到他们从前的岗位去,薪水按照我们的标准给,保留日本的工作制度。”
“是。”
“高层的面试者可以随时到我这里来。其他事情拜托你了。”
“是,小姐。您脸色不太好,多注意身体啊。”
“谢谢,我感觉还好,可能是刚才吹了风有点冷的关系。”
接着就是奶妈的吩咐:吃点东西,早点休息不要太累,然后报出来一长串曾经来找过她的人的名字,比如他们学校的同学浅沼,园艺社的同学,叫亚美的好学生,找她哭诉被阿灵欺负的小兔……奶妈有些担心别人来找小姐,因为她现在每天平均的睡眠时间已经不到四个小时了,为了从别人的公司挖人才,她曾经吩咐任何曾经从事中层管理以上的人都可以根据他们自己的日程表来安排面试的时间,并且都是由她亲自负责。这些人中奶妈惟独不怕冰河来占用她宝贵的时间,因为少爷曾经在俄罗斯的时候他们就是很好的朋友了,这个孩子稳重内向,不是会给小姐添麻烦的人。
她自己到是一点不怕麻烦,凡是朋友的事情她必定能够在三天以内挤出时间来解决。
只有和冰河在一起的时候她能够放松,康丝坦丝虽然不很清楚,但她也隐约能够感觉到冰河几乎已经成为她与她曾经那种完美生活相联系的最后一个人。她 正在她起居室的阳台上吃她的晚餐,冰河是个敏锐的孩子,他知道她整天什么也没吃,所以坐在她的身边,借着闲聊来让她慢慢地喝下牛奶。面前的火腿看起来非常美味,她切了一角,然后就再也没动过。康丝坦丝敲了敲门进来,惊喜地发现小姐的面孔呈现出轻松和惬意来,于是她觉得应该说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认为今后你不能再一个人出门了,对女孩子来说这太危险。”
她抬起眼睛给了她一个乖顺的微笑:“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小姐,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了?”
“我和您说过,是天王遥的家。”
“我是说晚上?”
她突然严厉起来了,翠绿的眼睛闪过一道电光:“你派人跟踪我?”
“我是为了你好,你是财团的主心骨,你要有个闪失叫你的员工怎么办?你是家里的宝贝儿,出了任何意外我都没法给少爷交代的。我听说有人袭击你,有人在城户家看见过那个人。”
“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
“万一这样的事情再出现……”
“我想休息了,麻烦你让利萨把托盘端走。”她的声音冰冷,活象他哥哥在陌生人面前一样。
冰河捏着她的胳膊。
奶妈看见了,她知道如果不是冰河给她暗示她一定不只这样就算了的。奶妈觉得委屈,她一走出门就开始抹眼泪,对着利萨抱怨:“小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小时候那么乖巧温柔,谁都知道她是个善良懂礼貌的好孩子,现在她对我发火,你知道吗,她差点就要对我发火了,我怎么了,我一手带大了她和她哥哥,现在我的宝贝儿卡妙少爷死了,我只剩下她一个小心肝,我怎么舍得她去辛苦怎么舍得她去冒险呢?难道出门带几个保镖不对吗。哪一家的小姐不是这样的?”她越说嗓门越大,干脆号啕大哭起来。看来真是伤心了。
她不得不撒娇道歉。她知道奶妈是疼她的,从来就是。
她喜欢在平台上散步,那里摆着精美的户外桌椅,托盘里总是放满了新鲜的水果。风很清新,不象市中心,而是带着郊外自然的味道。星星也更明亮了,这样一个晴朗的夜晚,平台地板上镶嵌的马赛克图案和颜色都如此清晰。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如果不是冰河一定要她说清楚今天遭遇袭击的事情。
让他知道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不是大惊小怪的人。
不过另外一边,NEPHRITE可就受刺激了大刺激。本来打架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谁知道来得这么突然。从餐厅出来,面对什么也不说的真,他还在满脑子想象她对自己条件的反应,忽然真用力将他推离自己,然后身后的墙壁就破了个大窟窿。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头棕色的短发,非常嚣张而得意地套着黑色皮革手套。他看到真的时候忽然不得懦弱了点,接着反倒更加凶狠,好象是为了抗议他自己的怒火就这样消失的不争气。
“就是这样,”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情况,他身边围着三个大男人也听得津津有味,“我起身拦在她身前,她却轻轻推开我。他开始非常傲慢,看见真以后,说话就不那么利索了,我猜想他本来是编好了词来的吧,他说:‘你就是杜勒家的女主人?我邪武绝对不允许你继续伤害纱织小姐的,你最好……’然后他就说不下去了。这下我才明白,难怪她总是那么忙,总是活力充沛的,原来她就是城户财团最大的噩梦,伊莎贝拉·路易桑·德·杜勒。”
“哦!”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并且向后倾斜,然后马上恢复原状继续听下面的故事。
“这时候她发现我受了点擦伤,不顾自己就来给我检查,发现没有大问题的时候他叫我别担心,说她一定会保护我。接着她就转身对着自称邪武的人说话了。当时她那个样子你没看见,那简直是个天生的国王,她说:‘要是你为她的名誉着想就不会这么冲动了。’于是那小子显然气坏了,反驳道:‘凭什么这么说?’她说:‘就凭你刚才的话。我是可以保证不会揭发你,不过如果今天我出了差池,你觉得记者会怎样分析城户家呢?’。我知道他比刚才更加恨她,可是他的拳头举在空中就是打不下来,那憋气的样子,呵呵。”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她呀。”ZOISITE恍然大悟,“我知道她是谁了,爱上她可真找了份苦头吃。”
“怎么?”说的口干舌燥,他抢过KUNZITE的开水杯就喝。
“她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叫冰河的,据说从小就和她经常见面,非常投缘呢。”
“那又怎么样?我知道冰河有个女朋友。”
“那样的女人你罩得住吗,她能干着呢。”
“正好把她的财产一起卷到手。”
“她花心。”
“我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
“说不定她要救的人中有她喜欢的人呢,那些人可全部是她哥哥的好朋友,不然她费心思救他们做什么。”
“啪”地一声脆响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NEPHRITE蓝色眼睛几乎要喷出火焰烧死谁才解恨,他手中只剩下滴水的一把碎玻璃渣。
他甩掉碎玻璃,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冰河恼火极了,邪武这家伙为了纱织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倒非常想给这个从小就刻薄并低三下四的人一点颜色看看。他想伤害的不是别人,是他最最尊敬的老师的妹妹,是他在冰原上最期盼的温柔。
他怎么能够忘记,卡妙老师的严格和慈爱,怎么能够忘记当他说他的妹妹要来看他们的时候喜不自禁的表情,尤其是她第一次来到的时候。
他们的木屋外停着四台轿车,最前面的一辆古怪的加长车,却很有气势,他看见她穿着厚厚的呢绒大衣从那上面走下来看见她脸上的天真。他们叫她小姐,这个词给他一切不好的联想,比如被当成马的孩子膝盖上流血的伤,挥舞的鞭子,恶犬,电网,以及居高临下的傲慢眼神。
他本能地防备仆人的伤害,当时他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那看似严厉的太太被称做奶妈,连卡妙老师也这样称呼她。这奶妈抱怨着路不好走生活条件不佳,然后她皱着眉头看着冰河,拍拍他的脸说:“难为你们这些孩子了。”不知怎的,心里涌上来的是想哭的感觉。
那小姐,他仔细看她,她是那么美丽大方,和气地对待每一个人,她在让仆人帮她做什么的时候不忘记加一个“请”字,而那些仆人都似乎是因为对她发自心底的爱而帮助她的。她有和卡妙一样翠绿而迷人的眼睛,她的头发比卡妙颜色浅,是朝霞的金色而不是卡妙那纯正的红。她发现冰河和艾尔扎克在看她,便露出和风一样的微笑,那微笑带来的是遥远普罗旺斯温暖的熏衣草芳香。
经过哥哥的批准,她向他们走过来,含着问候,一双柔软的小手牵着他们,手心里些许潮湿。他知道他的脸肯定和艾尔扎克一样红。他们来到他们住的房间,那里的壁炉几乎快熄灭了,三个孩子忙成一团地让火重新燃起来。他们说到俄罗斯枞树林里的蘑菇,松柏林里灰色的松鼠,说到艾尔扎克总是能让他们雪橇的铃声格外清脆动听,还说到他们村子里难得的游戏:熬槭糖。她好奇地睁大了美丽的眼睛,粉红润泽的小嘴不时地抿一下,她几乎沉醉在那游戏里了:在槭树上割一个小口,用导管将树的汁液引导使它们流到桶子里,花上一整个夜晚的时间等待没有味道的汁液被熬得浓稠。第二天早上还在睡袋里的时候就能够闻到,整个森林里奇妙的糖浆气味。大人会把糖浆舀起来浇在雪地上等它冷了以后就是金黄色美味的糖块了,每个孩子都可以尽情地吃,最后大人把剩余的糖块装进罐子里带回家。
她也说了很多他们没有亲眼看见过的东西,她拥有一座城堡,在城堡周围的草原和森林是她最喜欢的游乐场,那里有她的狐狸朋友和温和的兔子,有夜莺在炎热的夜晚在窗台上唱歌。她有自己的小马,她叫它约克,它能够听懂她说的话。附近农场里的孩子经常来找她一起去河边抓鱼——那是卡妙买给她的小河,她喜欢清澈的水,并且从来不反对她的朋友去捞鱼。到了夏天,蓝色的天空下是紫色的熏衣草,花草的呼吸使温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恰倒好处的芬芳。她那时候还不知道森林是她家的私有财产,不过这不影响孩子们在其中最大的树上盖了所木屋,那是他们共同的秘密。现在她愿意和他们共同分享这个秘密。她说如故他们能去她那里玩就好了,他们可以轮流坐秋千。家里有精美典雅的秋千椅,不过她更喜欢卡妙帮她在远处,能够看到小河和森林的山坡上那孤独而巨大的树上架设的木板秋千。
他们被她迷住了,她也被他们迷住了,当奶妈说让她离开的时候她撒娇求情希望能够留下来住几天。卡妙是如此溺爱这个妹妹,并且他是主人,他说妹妹可以留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直到学校开学。于是她留下来了,看着她那在宴会上优雅雍容,风度翩翩哥哥在厨房里炖肉汤,冰河削土豆,艾尔扎克搅鸡蛋。她第一次开始笨拙地做菜,被嘲笑,和他们一起笑……
每年有她在的日子都是最快乐的,哪怕是严酷的训练也不那么残酷了,因为家里有她,就能够给他们无限的活力。他们都是出色的学生。有一天卡妙终于带他们去了他的故乡,去到她说过的飘着熏衣草香的天堂,看见了油亮活泼的小马,宽阔的树叶在沙沙作响。尽管停留的时间不长,那却是梦幻般的奇遇。
那时候的她是个来自天堂的公主,每天在欢快的笑啊飘舞啊,她旭日一般的秀发在跳跃,眼睛闪烁着纯洁的光芒。她相信任何人,爱任何人,她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知道为什么要尊重别人。她当时快乐得象一羽年轻的白鸽……
现在的她却成为了天鹅——优美强大,占据着天空最动人的传奇。

好象是天鹅濒死发出最动听的歌声一样,在料理得一丝不苟的文件面前,所有人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留给冰河的是私人信笺,“如果三天后我没有回来,请按照以下内容帮助我管理我的家业。”在洁白隐着花纹的信纸上,她的字迹依旧清秀。冰河觉得这有交代后事的不详预兆。
在爱野家,接电话的是在做功课的瞬:“她没有来过……没有……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我找珍尼问问。你等着。”
信笺上写明了叫他不要找她以免动摇下属信心,冰河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坐在美奈的垫子上,双手抱着头。她的朋友几乎全部集中到了这里,小兔觉得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用她自己的信息网呢?那就简单了呀。”
“那就和你自己一样简单。”黑发的阿灵没好气,“富可敌国的一个财团的总裁失踪,原因不明,你以为这事影响会小吗?”
“大家再想想,她认识什么人,接触过什么人。”小黑猫将话题引向重点。
“你的那个朋友,就是开红色跑车的,”瞬转向美奈,“你找过了他吗?”
“对呀,”美奈一拍头,“怎么把他给漏了呢。”
“我去打电话,谁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
沉默……

与此同时,中国的庐山。
轰鸣的瀑布声音让习惯安静的亚美觉得要听清楚面前人的话十分困难,身边这叫一辉的人却听的清楚。亚美听说了他的名字叫紫龙。很明显紫龙也没有看见过他,不过他们却提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现在时空似比不久以前稳定。
亚美知道,关于时空的问题一定和雪奈有关。

聪明的亚美从大的变化上着手调查,她发现目前最大的改变是三年来时空终于出现了趋向稳定。三年来是雪奈独自在维持着生死的简单轮回,她能够做到的是单纯地不使空间出现完全的紊乱,修复的工作是她明确表示过她做不到的。
“难道是?”亚美切断了与天王遥的通话,立即找到一辉:“我大概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了,现在赶快叫上大家一起到希腊去。”
去希腊?
希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是个小地方。
城户纱织已经开始觉察到变化,不等别人开口她便已经着手准备另外的战斗了。美奈的家里,于是出现了另外一位客人:“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消灭的哈迪斯的小宇宙开始逐渐恢复,我觉得时空也出现了反常,一定是有什么力量在恢复这一切。不消灭这股力量,世界就不会得到安宁。”她用平常的口吻对她的战士说。
“蜒蜓座的珍尼,”她转向美奈,“很高兴你现在一切安好,欢迎加入我们,一起为战胜邪恶战斗。”
美奈咬着薯片笑了:“我APHRODATI拒绝接受你的邀请。选择接受圣斗士训练是为了有效增强自己的常规战斗力。还有,我相信我的朋友。”
“你竟然说阿真是邪恶的力量,你凭什么给她下这个结论?”阿灵充分暴露了她金属般的性格,直接就冲着她来。甚至连一贯温柔沉默的亚美也开口反驳:“其实封印哈迪斯以后再想别的办法也可以,杀掉他反而麻烦会更多,这几年本来应该是鬼魂漫天阴阳交错,如果不是冥王分裂的另外一半在支持着,世界早就没有规章和罪责了,它会陷入完全的混乱而临近末日。不能因为地府对死去的人有无情的公正你就把它简单地定义为邪恶吧;阿灵,你也别对纱织小姐太凶,她其实也是一片好心。”

当NEPHRITE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泉水的旁边了。这个神圣的地方存在着结界,他花费了不少力气才进入这丛林深处的祭坛。这里没有希腊一贯的阳光普照,她旭日一般的头发和洁白的裙子格外显眼。
按着她的手腕,感觉脉搏几乎微弱到无法察觉,可是她的身体仍然温暖柔软,他松了一口气,抱着她坐在圣泉的旁边,那顺水融合的鲜血触目惊心地染红了泉水和旁边的草木。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大哭一场。他差点就再也看不见她的笑容,她绿色的眼睛也许永远不能再使他变成随波浪飘溢的流沙,她的气息,她带给身边人的团结安定,她浓密柔软,发出黄金光泽的秀发,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了这一切。尽管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他并不想失去观望的权利。现在她几乎死去,全是因为他的多事造成的。假如他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就不必冒失去她的危险。
“真,能听到我说话吗?”他轻柔地呼唤着,“如果知道我在和你说话,请动一动眼睛,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她一动不动。
他的身后多了另外的三个人,表情怪异地看着这一切。

“她还没有死,不过离死不远了。”JADEITE跪到旁边观看了一会儿得到这个结论,他立刻被NEPHRITE揪住了衣领,NEPHRITE凶狠起来连复仇女神都会畏惧:“不许说诅咒她的话,”他几乎是哭着喊出这句话的,“她会好的,我知道她一定会好的!”说完虚脱地向后坐倒,他的手指缠绕进她的发丝间。“我们得救她,把你们的石头给我。”
“她这个样子还有救吗?”
“她还没断气呢,快把你们的石头给我!”
只有KUNZITE默不做声,静静地摊开手掌让那里出现明亮的旋涡,一颗粉红色透明的美丽石子在旋涡消失后落在他手心里。他捉起跪倒在她身边的NEPHRITE的手,用两个手指捏着,把石子放到他的手上。粉红色的反光掠过NEPHRITE似乎不敢相信的脸。
“好吧,既然你这样了。”ZOISITE用同样的方式召唤来自己的守护石,JADEITE的手中同样出现了一颗翡翠。他们次第把石子放到NEPHRITE的手里,NEPHRITE捧着它们,怯生生地不知道在问谁:“这有用吗?”
“我们的石头是亿万年来集合星球的精神幻化成的,用来延缓她的衰竭没有问题,至于能不能活过来,那就看自己的意志了。”KUNZITE蹲在他身边,单手搭上他的肩膀。NEPHRITE的表情不知是残忍还是痛苦,他出忽意料地身手触摸姑娘的锁骨,甚至更向下,然后他笑了,大概是一点安慰,他大胆地将手深进她的衣服里:“还在,她随身带着。”
“你竟然把自己这么重要的石头送给她?”JADEITE捏起了拳头。
“好在她是个明理的人,她大概感觉到这石头的重要性,完好无损地小心收藏着它。”KUNZITE单手拦住正待上前的JADEITE。
光环包住了那四颗只在安迪美奥殿下手中同时出现的石头,看到少女秀丽的眉毛轻微蹙起,尽管只是瞬间的事,NEPHRITE也欣喜地跪行到她的身边,怜爱地看着她,一刻也不愿再离开。
“你知道吗?”KUNZITE用细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对别人的尊重救了你自己。”

醒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躺在巨大而华丽的床上,不是她自己的床。没有一丝力气,她很想动动,但是除了眼睛能够睁开,连转动头都很困难。等到有知觉了,她才发现身边靠着一个人,他跪坐在地上,头埋在臂弯里,一头栗色的波浪长发。
屋子里光线全部来自灯光,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这房间装修考究古典,床是斜开在窗户旁边的,对面有电视和酒架。几分钟后她尝试着动动手指,本来在床边的人好象感觉到什么动静,一下子醒了过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不光深陷在眼眶里还布满了血丝。他因激动而语无伦次,将颤抖着的手犹豫着伸向她的脸,却最终放了下来。
“你醒了?”他问,“……你,感觉怎么样?”
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回答他了,真艰难地点头。他露出欣慰的笑,忽然象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慌忙起身:“饿不饿?我去给你热点牛奶。”
可能是因为跪得太久,他几乎是刚站起来就跌倒了,一样东西滚落到长毛绒地毯上立刻被绒毛盖住。时间好象静止了一会儿,他呆呆地看着凹陷一块的绒毛看了大概有半分钟才缓慢地伸出手去,将那东西从地毯中取出塞进被子,她的手心中。他接下来的动作和平常无异。
总之她能够醒来是最让他高兴的事情。餐盘放在床上,牛奶盛在汤碗里,他左手把她搂稳当了让她尽量舒服地靠在自己胸口,右手执一片银汤匙,小心地吹凉汤匙里的牛奶然后喂给她喝。她显得虚弱极了,不过非常乖,她一声不吭地喝着他喂到嘴边的牛奶,他让她接着睡觉她就躺下闭上眼睛。她觉得这样过了几乎一整天婴儿的日子,因为NEPHRITE总共喂给她三次牛奶,最后的一次他在牛奶里泡了蛋糕。他做的食物只有煎蛋和热牛奶还过的去,就这已经够他昏头转向的了,从他权做围裙的衬衫上那油污就能看出来。
在她恢复到能够说话以前他总是一边喂她一边讲一些有趣的事情给她听,看着她消瘦的脸上轻微的笑意他觉得安心。她终于活过来了,他们四个人共同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我在这里多久了?”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已经呈现复原的兆头。
他翻了翻手机,“从醒来到现在快两天时间了,你昏睡了一个礼拜,真够幸运的居然没送命。”
“他们呢?” 
他非常清楚她说的“他们”是指黄金战士,不禁心凉了一半,口气同样凉了一半:“别管别人,先养病再说。”
“他们到底怎么样了?”黑眼圈衬托下,她那绿眼睛格外大而黯淡。
“我不知道。”他甩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那只软弱无力的手,不顾她惊诧的表情摔开门出去了。
她失望地扭过头,开始无所事事观看手中的绿色石头,他一直把这块和他同名字的石头留在她这里。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可是,”瞬绞着手指,“我觉得她这么做有她的道理。”
“而且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短,彼此人品都很了解。”冰河补充说。
纱织因为反常的情况把紫龙从庐山找回来以后,出忽意料地他们一概没有和往常一样进入状态,这让她有些迷惑不解。瞬的小宇宙已经明显呈现当年哈迪斯的实力来,时空扭曲虽然没有完全消除,至少维持起来不是太困难了。一切表示,不管是冥界还是人间的秩序都井然有续起来,如同完全被销毁的制度在强大的力量下恢复并且有待完善。
这次应该是最失败的一次,战士们损耗得所剩无几,曾经最大的敌人再次复活,连243年的喘息时间都没有给她雅典娜,反倒多出好几个神的化身,如果和她们正面交战,后果不堪设想。
接连的战斗让这位女战神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从冰河他们齐聚在爱野家那天后她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没有人告诉她他们为什么聚在一起,他们在商量什么。一切如此反常,在她看来任何毁灭性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最重要的是, 冥界的复原。
他们现在把寻找真看成最重要的事情,亚美提出用情报网寻找NEPHRITE,“然后再通过他来找真。这应该没有问题。他也是生意人,杜勒集团的动摇对他没好处,所以他一定会和我们一样保守秘密的。”
灵表示同意,小兔觉得挺好,怎样都无所谓,美奈和瞬对视来看,也没有问题。有亚美出主意,几乎所有人都能够放心;惟独冰河没办法放松。真的离开给他留下不少工作,虽然都给整理好了,在信上也有交代该怎么做,没有经过任何管理学习的冰河仍旧觉得力不从心。他的矛盾在于,“伊莎贝拉”交给他的一切对于城户集团是有攻击性的,他自己觉得没这个必要。想要改动,又怕牵连到整体规划造成自己这一方的混乱。如果她还在有多好,至少可以和她商量。他不自觉地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仍旧还是要这样想。而最令他担心的,还是那个女孩的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打了个寒颤。
收起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文件,他叹息:“一个姑娘家到底要做到如何地步?”不禁在收的过程中把文件砸向桌子的边沿。
“绘梨衣。”忽然他想到了这个名字。虽然绘梨衣不能帮实质上的忙,至少在她身边能够忘记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是他刻意靠近伊莎贝拉,而渴望能够记住的。
没有人知道他在管理什么,所以他很自然出现在她门口。孤儿院热闹一如往常,美惠那小心眼和孩子气的姑娘现在深沉得悲哀。小一点的孩子只知道有个哥哥死了,所以美惠姐姐难过,大点的孩子能够控制自己的言语不去触动它,而绘梨衣,尽管她没有失去冰河,仍旧每天活在失去他的担忧里。哪怕没有突然到来的战斗,至少还有另外一个女孩的存在,那女孩是他老师的妹妹,和她交往过的绘梨衣根本找不出她任何缺陷来,一个能够称得上完美的女孩给了她比战争更大的威胁。
今天冰河来她感到很意外也很高兴。对冰河此次来的目的虽然有不满,却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他们在食堂里约会,没有孩子纠缠玩闹。比气星矢来他的确不那么阳光。
冰河单手支撑着面颊看桌子对面的绘梨衣,她在约会的同时还得给小孩子喂饭。好一个羞怯的姑娘,温和柔弱,漂亮得象田野的雏菊,充满人间的气息,叫冰河怎么能不喜欢,不疼惜呢。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能和她对面坐着,就是很大的幸福了。
“怎么这样看我?”她终于从小鬼的纠缠中脱离,注意到冰河的眼神了。
“你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样子,有点象我母亲。”冰河不改姿势说。
绘梨衣觉得受宠若惊,她知道母亲对于冰河来说是个极其有分量的词,能够象他的母亲也许是冰河对于女性来说最高的褒奖了。于是她的脸上出现了喜悦的红晕。
“你的母亲应该是个很优雅高贵,美丽温柔又慈爱的女人吧。听说这样的女人,她们的心灵都拥有巨大的力量。”
“的确是。”
“我觉得,你对你母亲的评价,比天主教对圣母的评价还要高,这样一个女性,我怎么可能象她呢。”
“总是有共同的地方。”
“那,真呢?”
“她怎么?”
“她象吗?”
冰河垂下头去发笑:“你在介意她?她是我老师的妹妹,也是我非常好的朋友,不过她和你相比有很大的区别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她那么坚强能干,对什么人都和气可亲,而且在我看见过的人中她是最温雅贤淑的,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可以和她相比。也许,超过她的女人只有你母亲吧。”
“一点没错,”冰河带着笑对上了她的目光,“在我所看到的女人中确实只有我母亲比她出色,不过你可知道星矢选择美惠而不是纱织的原因么?”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来到窗户旁边给孩子们找球的美惠,在无意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再也不能移动了。
“那,你就给我点信心告诉我,好吗?”
“美惠能给他很多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不打算说你。”
“呵呵,这样的事。不是每一个重要的人,都是自己的爱人的。我爱她,对母亲的爱,对孩子的爱,对朋友和对姐妹的爱。谁说这些不是爱呢?她一直是我的亲人,我只要远远地去爱她,然后我要我自己的生活。”
“也就是说你怕对她的爱会让你毁了自己?”绘梨衣受到了撞击,“这不公平,对我还是对她。”
“都一样!”她哭了,想跑出去。冰河突然追上去抱住了她:“绘梨衣!”
他大喊了一声,然后凑到她耳边不断地小声说:“绘梨衣,我们去你房间,听我说,你必须听我说……”
“我恨你,我恨你知道吗?”
房门刚关上,绘梨衣将冰河推到桌子边:“她是那么好的人,我不能恨她,我只能恨你,你根本没有……”
冰河平静地走到她身边,轻柔地抱着她,突然沉重地吻上了她的嘴唇,这个吻激情与缠绵同时搅乱了绘梨衣的思维,她只觉得一真眩晕,那是她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甜蜜。她觉得自己好象是被用做代替的玩偶,可是就愿意这么被他抱着让他吻,让他在她的嘴唇上肆虐。
这个吻好象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才结束,她觉得想笑:“冰河,你也会这么做的吗?”
冰河拥着她坐在床沿:“她是太阳你是水。”他自言自语,声音小到他以为绘梨衣会听不见。
她轻轻地扇了冰河一耳光。
冰河笑了,他再次向她俯下脸去……突然,他感觉到纱织的小宇宙发出了危急的信号。
“冰河?”
冰河站起来,在仍然坐着的她嘴唇上印了一个吻:“好象发生了什么事,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她追了两步,直觉告诉她没有多大问题的,于是她坐下来独自回味刚才的一切。
冰河回头看了看绘梨衣的房门,才跑步来到星子学园的游戏室里。纱织所指的小宇宙大概就是这个女人所发出的。

她皮肤黝黑细腻,这在日本十分独特;部分黑得发亮的头发在脑后盘成团髻,穿着考究的套装,给人的感觉十分沉稳成熟。她坐在小小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最小的孩子,身边围满了小朋友。她的声音低沉浑厚,知性的光彩笼罩她全身。
冰河碰了碰在收拾玩具的美惠:“她是什么人?”
“你没见过?”美惠把积木装进盒子里,“她是冥王雪奈女士,现在在耶鲁大学读空间物理学博士。”
“冥王……”
“雪奈。她以前经常来,后来不知怎么有两三年没过来了。也难怪,人家那么忙。”
冰河向门外看了一眼,纱织和瞬刚刚赶过来。
“小姐说的,是她吗?”冰河示意。
纱织看见雪奈的时候也迷惑了,她小声嘀咕:“分明是哈迪斯的小宇宙,瞬也感觉到共鸣了呀……”
正在讲故事的雪奈忽然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很深邃,十分深邃,没有任何人的眼睛可以和她相比。她放下手中的孩子向他们走过来。冰河觉得她似乎比真还要高一点,她身上的确散发着熟悉的小宇宙,那小宇宙是属于曾经最大的敌人的。她的笑容象暗夜里的睡莲,含蓄深沉。
“你好。”果不其然,她首先就向瞬伸出手去。
“你好。”瞬有点脸红。
“我叫雪奈,你呢?”
“瞬。”
一个多么纯洁善良的人。雪奈的眼睛在说,赞许和安慰不自觉地流露。
这宽宏的小宇宙,的确属于地府之王。这些天来给纱织困扰的,难道就是这个母亲一样的女人?
“你是相信命运的吧,瞬?”她牵着瞬的手走到了户外,她坐到秋千上,而瞬则文静地站在秋千架旁边。
“你不像是个逃避命运的人,这倒是可怜了。”
“雪奈女士,我觉得没有什么可怜的。虽然我们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我们可以尽力,按照我们的理想奋斗,这已经非常好了。”
她又笑了,孩子气地摇了摇秋千:“你的命运注定要承担太多责任。和你类似的人选择了其中的一个方向,你愿意简化它吗?”
“谁?”
“美奈,你叫她珍尼。”
“选择?”
“她选择了作为自主的神。”
“我……”
“其实她是我们中觉醒最早的,不过作为爱和美的女神她从来就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她去了仙女岛修行。她因为阻止你去希腊不成功,受伤住了院。痊愈以后到了英国独自办了些事情。呵呵,其实我觉得她们比起我们来更崇高一点,因为她们作为神,从来不在人间选择祭品来为自己战斗。不过冥王不同,冥王是需要手下来协同管理死亡国度的,所以算不得祭品。”
“不是那样的。”瞬睁大了眼睛,“我们也是自己愿意追随雅典娜的。”
“那就是我不谨慎了?”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瞬,“你们追随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聪明如你还不清楚吗?看这个,”她指着一个被丢弃的花环,“那藤条是她,上面的花是你们。最后做了个漂亮的花环,藤条是看不见的。我们把它换成金属丝也一样有这个效果。你们比我们考虑得深多了,结果给自己造成太多困扰。美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分析正义,真也很少说这些对不对?因为我们都不在乎,我们在乎的是自己觉得这样是对的,就这样做。尤其你们都还这么年轻,更应该简单点。负担就是这样,越是考虑它,对你的压力就越大。”
“我知道。”
“决定了吗?”
“……”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我不是让你今后永远在冥界待下去,我只是想得到答案,你到底是愿意继续追随别人,还是独立。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请一定要给我个答复。”她拍了他的肩膀,起身向活动室走去。
最后她补充:“不过我觉得裁判比战斗更不适合你。”
是啊,瞬想,能够冷酷公正到裁定一个人的好恶,理所当然地下判决的人,该多么令人敬畏啊。

本来日本人是个除了惦记别人的资源和财富以外不喜欢管任何闲事的民族,不过今天十分反常,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一个年轻人身上。这个人实在太有个性了,姑娘们尖叫,脸红,窃窃私语,年纪大一些的感叹世风日下,这外国人什么都敢干哪。
NEPHRITE恼恨地关上车门。在出门的刹那他就想好了,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他他也要若无其事。看来这个目标有点困难。公司门口的镜子反射出他的影子,他根本不敢面对这个影子,并且在心里发誓,今天他受的一切要在伊莎贝拉·路易桑·德·杜勒那里得到加倍的补偿。员工的眼睛一律突出眼眶,如果是日本人的话,下巴都砸到了地上去,他们的社长今天这身打扮真TMD带劲,一些四十多岁的人恨不得咬死他才能缓解今天受到的冲击——NEPHRITE回想起今天一大早ZOISITE带着个看热闹的JADEITE闯进自己房间的情形。他把一堆物体扔到他床上然后两个人开始脱他的衣服,不由分说就给他剥了个精光,还嚷嚷着是让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他拿起张“鱼网”直接就套在他身上,在一条短得和UNDER有得一品的裤子前他忍痛选择了这条大红色的紧身皮裤,果然,ZOISITE坚决不许他穿UNDER,他坚持这样才不会破坏裤子的设计理念。
他们捉着他的胳膊给他换耳钉,把那不怎么显眼的的耳钉扔掉,在他的左耳朵上套了个手镯大小的细环,那上面套了三个小环,头发也给扎了起来。
最后他们把他绑起来给他贴上了文身。
就这样,他被扔出了家门。
如果是在美国还有理由,现在是在日本。如果是和大家一起朋克就算了,现在整栋大楼的人都整洁笔挺,只有他活象个玩摇滚的,私人秘书的眼睛告诉他,对他梅川内酷的行为十分不满。地狱似的一天终于过去的时候,他吓倒了最后一批熟人。
“呀啊——!!!!!!!”
美奈子发出见鬼的嚎叫,和她一起的小兔已经彻底变成了二五零。
“叫什么叫,没见过帅哥啊!”他觉得爆发的时机到了。
“你受什么刺激了?”问他的时候,小兔的语气象个只有出气没进气的结核病晚期。
“少管,我愿意!”
“你穿这身实在太有型了,就是不太像你。”
“哼。”他准备回开车门。
美奈拦在他前面:“别走,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必须帮我们一个忙。阿真失踪了.”
“我们想,也许你能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他将头一偏,得意地说:“我当然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现在就在我家。”
“那就好,她没有危险吧,她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我不准备放她回去。”
“什么?你这是绑架。”小兔想马上冲上去,被美奈拖住。
“没错,不过你们最好不要随便行动,她的小命可是在我的手里。”
“你绑架她有什么好处?”
“金屋藏娇啊。”终于坐进车子里来了,他把美奈扒在车窗上的手拨开,“你们大概是想救走她吧,没用的,我的别墅可是非常隐蔽哦。”倒霉的一天,终于戏弄了比自己还要活宝的人。真痛快,哈哈!现在下班还要买菜了。穿成这样的一个大男人上超市买菜应该会给人非常可靠的好印象。他从饭店里把定的营养餐取来一并带回了别墅。今天是死也不和那群流氓住一个公寓,说不定明天他们就该给他穿裙子了。
不知道阿真好不好,整天没有看见她挺想她。
天,为什么车窗玻璃是全透明的呢?
他发挥了他开快车的疯狂,只求早点到家。一路上的评价不绝于耳:“看那,开宝马的帅哥!”
“好有个性哦!”
“而且车技高超,我爱上他了……”
……
一路上,小兔一直在和美奈耍情绪,任是亚美的劝告也听不进。自从真失踪以来冰河就难得有哪天不和她的朋友在一起,现在小兔找美奈的茬,瞬还要劝她们的架,整个爱野家就乱得叫人无比心烦。‘
“你们说,她是被一个叫NEPHRITE的人绑架了?我们可以去找他,让他把她交出来。”冰河好象是在对着一个抱枕说话。他的背贴在地上,手里举着美奈的枕头,一双腿高高地翘在她堆满了漫画和薯片的床上。
“他和他的伙伴是以念力见长的,一般人根本摆脱不了他制造的幻象。”小兔恼怒地说,“你今天却把他放走!”
一直在听她发牢骚的美奈这时候不看窗外了,她笑呵呵地对亚美说:“你了解他的为人风格吗?”
“是的。”亚美从书上抬起脑袋。
“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美奈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他那点小动作是瞒不过我眼睛的。”
一开始好象只有灵听懂了她的话,不久大家陆陆续续展开了放心的笑容,除了冰河依旧是满脸疑惑以外。
……

真此时正在把所有的窗帘拉上。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盖一栋房子,树木笼罩阴森森的,终日 不见阳光,灰色的森林笼罩在灰白的雾气里,让人想起中世纪的堡垒和幽灵。
NEPHRITE带回来的东西她一点胃口也没有,“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现在不行。”他断然拒绝。
“我想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怔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哪里也别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当然要回自己的家。”她警惕地盯着他,他不动声色地喝酒。不知不觉,她的眼光柔和了许多,甚至掺杂进不少亲近。NEPHRITE担忧起来。他没有换衣服,仍旧是一身高级乞丐的模样,这和平常的他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象她这样的女孩会对这形象有好感吗?
“别看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人。”
“……我……”她的嘴唇抿了一下,触电一般地闪动了眼睛然后垂下头去。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无名火起。他痛恨所有的黄金战士痛恨雅典娜,总有一天他要掐着雅典娜的脖子责怪她为什么让这些人出现在他的伊莎贝拉面前。虽然不知道自己具体在生谁的气,反正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准没错。
“拿我当傻瓜。”
“怎么?”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第八感的事,所以诓我帮忙,说是让他们的灵魂安息,其实是为了让他们复活,尤其里面有你的情郎对不对?”咬牙切齿地说出“情郎”两个字。
她什么也不说,好象什么都没听到。但是他知道她觉得委屈。有什么好委屈的,不就是说了点事实,何必控制住渐渐变深的呼吸呢。
现在在眼前的是伊莎贝拉,她努力压制怒气的脸在灯光下实在太可爱了。伊莎贝拉,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名字,比日本名字顺口多了。不是说法国姑娘多情又温柔吗?
都怪那些黄金战士。可恶。
现在他觉得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他不停地切镶银盘子里好看的肉卷和蔬菜,直到乱七八糟为止,然后他把叉子“当”地一声扔到盘子里,起身就走。留下平静的伊莎贝拉看着他,轻叹一声,站起来收拾桌子。
“你干什么?!”他不知什么时候转了回来,用力捉住她的手腕,她手里的盘子掉了下来。动作之突然,好象吓了她一大跳,她苍白的脸色越发白得象纸一样,翠绿的眼睛拼命睁大。
“收拾东西……”
“不要你多事!”他粗暴地打断,扔掉她的手将她按在桌边坐下,恶狠狠地说,“这是医生特别为你配的营养餐,你一定要全部吃下去,快吃啊!”
她瞪了他一眼,开始机械地往嘴里塞食物。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走?”
“不要停下来,笨蛋。”他一直在桌子的对面监视,直到她没有味觉一般地把盘子扫空。
“我觉得你可以走的时候你就……啊!你不喜欢这里吗?你不是一直梦想当太太,悠闲地生活?现在你有条件当太太了怎么又要走?”
“我不喜欢被软禁, 也没想过当你的太太。”
“我喜欢。你得在这里待下去。”
“等我恢复了,我会逃跑。”
“你不会。”
“我会!”
“因为有件你很关心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你,对不对?”他邪恶地笑了,从呆住的她手里接过盘子和刀叉,“东西我来收拾,你去房间休息。”
她的思维好象在瞬间转动了许多次,然后做了个可以的决定。她站起来:“你该回公寓去,我占用了你的房间。”
“你是在邀请我吗?”
她疑惑不解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他窃笑。
是啊,只要她留在这里,他宁愿为她睡沙发,洗盘子。
他什么都可以为她做,只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她整天心神不宁,看得出来她很想问他关于黄金战士的事情。他有被冷落的感觉,她和她哥哥那个世界的人似乎永远都容不进他的插足。
可是他还是愿意当傻瓜,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或彻夜工作。有一次她竟然在半夜给他加了条毯子,他高兴得当天回家就给她买了束玫瑰,粉红色的玫瑰。
因为她不管是看见红玫瑰还是白玫瑰的时候都会异常地忧伤。她一直用新鲜的玫瑰做耳环,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因为这里的光照问题他实在没办法让她种她喜欢的植物。她种植物的本事绝对一流,而且曾经亲自告诉NEPHRITE,这是她哥哥一个很美丽的朋友手把手从小教她的。他知道那不是为了他。不管这是哪一种感情,他都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给她买好多礼物——傻乎乎的动物杯子、香水、丝带、粉嫩的抱枕、别致的茶具……他认为年轻姑娘会喜欢的一切东西。当觉得她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也偶尔带她去游乐场。有流星的时候她会不失时机地许愿,如果他问她许的什么愿望她就告诉他:“我想开个小小的花店还有糕点店,有个幸福温暖的家,悠闲平静的生活。”
“你不是有数不清的大商场了么?”
“那不一样的。”
她总是莫名其妙的忧郁起来,还是那样子。

现在他非常盼望回家,因为家里有一个人,他愿意看到她。
到了公司门口,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年轻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长得非常漂亮,眼睛的颜色好象南极的冰川那种兰色。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从他说话的神态和语气看,他和伊莎贝拉之间有共同的地方。这让他非常不爽,从而回答的口吻也硬多了。
“请你把伊莎贝拉还给我,我知道她在你这里。”
“还,你要我还你什么?”
“伊莎贝拉,我知道她在你这里,请你把她还给我。”
“据说只有属于别人的东西才谈得上还,我好象没有把你的东西倨为己有,所以我没什么可还你的。”
“少给我绕弯子,你没有权利控制她的自由,我知道她和我一样讨厌被监禁,看在你不愿意被她讨厌的份上,好吗?”
“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为什么我拒绝了。”

这是冰河第一次知道有圣泉这个地方,当初他们被这里的气氛干扰,居然没有发现。拨开树枝,NEPHRITE指给他看一个类似图腾的柱子:“你认识他们么?”
他得意地看着冰河的反应,看他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回来,他觉得冰河的痛苦此时正是他的快乐,他就乐意看他吃苦头。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冰河揪住NEPHRITE的领子。
“放开!”他推开他,“这些人你都认识的吧,他们是为了给雅典娜顶罪才被封印到这里的,你老师那位美丽的妹妹为了复苏冥界释放他们差点连命都送了
,现在我放她走她第一件事情一定是来这里看他们怎么样了然后坚持把他们全部救下来,那时候她真的会死,会死的!她有多虚弱你知道吗?我要把她关起来,你们谁都别想找到她,哪怕是神都不可能找到的。”他得意地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冰河一拳砸上了他的下巴,NEPHRITE踉跄两步,抖起了鬃毛回敬冰河的拳头……
一场混战下来,两人都躺到了草地上,粗重地喘息,各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冰河抬手用拳头蹭去嘴角的血,看了看,放下手去叹了口气:“你真是个混蛋。我从来没看见过你这样蛮横的家伙。”
“多谢,我从来就不知道还有人这样评价我。”
“他们还有救么?”
“有。”
“那伊莎贝拉……”
“就差那么点,要不是我阻止,她真的得玩完。”
“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
“雅典娜呢?”
“没用,除非用她的骨灰祭奠混沌的始祖。”
“说起来挺可怕的。”
“就这么回事。”

走在东京的天桥上,灯光很远风很大。冰河撸了一把杂乱的头发对NEPHRITE说:“其实她不用这么坚强。”
“这话是谁说的?”
“我爸爸。爸爸对我说的。”他用手肘支在栏杆上,好象在看很远的地方。
“我看没用,”他好象是在说一件家常趣闻一样单手搭在冰河背上,“我觉得她一定认为她如果能对别人说这句话才觉得满足。”
“她果然变了很多。”
“难道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冰河回想起三年前的她,思绪和天空的浮云一样翻飞飘舞起来,语调也飘渺柔情地让NEPRITE紧张,“她从前才不这样呢。小时候她最听话了,天真又聪明,善良怯懦。你能想象吗?”“是不是教皇大人特别疼她?”
“你知道?”
“她经常说起教皇大人。”说起他温暖有力的手,犹如贵妇人一般细腻圆润却能发出令天地为之颤栗的力量。他用这双手拥抱所有期待他关怀的孩子们:淘气的,乖戾的,活泼的,羞怯的。他将她抱在膝头,抚摸她浓密的发丝,他的声音温存深沉而明澈,给她讲古代的故事和星星的传说。
“我可以从她的神态上看到那时候的影子,一个不复存在的时代。殿堂中堆满鲜花的露台,一个雄伟而温柔的男人拥抱着一个小小的姑娘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有爱琴海浪漫的风和希腊独特的夕阳,也有离人间最近的星星。那个男人,拥有和他一生经历同样的名字。”
“那时候的教皇差点好要了我们的小命,亏她那么崇敬喜爱他。”冰河苦笑。那年头的记忆实在复杂,不是简单的好和坏能定义的。
……
……
“什么东西?”天外忽然飞过来不明物体,速度快得离谱,NEPHRITE为了躲闪连忙往冰河身边让过,不料冰河正站在三级台阶的最上层,他一个不留神给撞了个就地十八滚跌倒在台阶下面,重心偏离的NEPHRITE懊悔都来不及就以极其暧昧的姿势盖到了冰河身上,两人现在鼻尖对鼻尖实在是要命的造型。
拿着飞机遥控器的月野兔呆在了当地。NEPHRITE丝毫不顾冰河独自要爬起来,他们和月野兔对上眼的第三秒钟她再也忍不住了,一路狂奔绝尘而去,在她身后留下让两个倒霉蛋决定共同跳黄河的呼喊:“号外!冰河和EPHRITE黄昏约会当场情不自禁啦!!!!!!!”

该死的绯闻,天杀的八卦婆娘……NEPHRITE在心里骂了一千遍。
他正喝着木野真准备的草药茶,句她说那茶可以让人心绪宁静。虽然对效果将信将疑,不过那味道还是没挑剔的。她在处理一些轻松的事物,例如研究所新项目的拨款和学校增加图书的目录价格单;NEPHRITE交代过类似销售统计方面花精力的东西不要拿来让她劳累,于是她的工作终于控制在了七小时以内。
年轻人的家,灯光总是充足,虽然这是没有阳光的地方。他看着她走出书房来到他的身边,睡衣上的细纱花边玲珑剔透,没有腰身的裁剪反倒使她看上去随意、娴雅。
她把一大堆文件整齐地分类放进文件夹,交到他手上:“全部在这里。”
“辛苦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茶的时候仍旧像有心事的样子。
“有个叫浅沼的小子你认识吗?”
放下杯子她问:“是十番高中的浅沼吗?他找我有事情?”
“没有。他就是很久没有看见你了,想问问你的情况。”他的眼睛没有离开报纸。
“是啊,在这里时间的确太长了。”她缠住手指略微底头地自言自语。
“这里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不象话。”
他又发出了那样的笑声:“他喜欢你,我说那个小子喜欢你。他说起你名字的时候脸红得像个傻瓜。”
他的笑容逐渐增加了嘲讽:“你觉得你哪里让人喜欢了?”
她认真地问道:“你在问我?”
“没错是问你呢。”
“我不知道。”回答非常干脆。
“我也不知道。”
“不要用那种凄凉的语调说话。”
他耸了耸肩,起身离开了餐桌。
“我已经完全恢复了,现在我能离开这里吗?”
他十分感兴趣地回到她身边,弯腰想捏住她的下巴,被她别开了:“恩,是胖了点,也不用涂胭脂了。不过你应该没有忘记,你是用什么来交换实现你夙愿的办法的。”他现在的眼神充满了诱惑和挑逗,她不由一激灵。
“你可是说过,什么条件都答应的。”他更加靠近了,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呼吸的混乱,看见她睫毛轻微地扑霎。NND,真想就这么一口咬下去,吃掉她才痛快。好漂亮的粉嫩的皮肤,吃起来大概是水蜜桃的味道吧。恶念一生,就不容易把持住。他更过分地单手想箍住她的身子,另外一只手扳过她的头,吓唬她看她如何反应……一个利落的借力动作,他居然被推了个趔趄。
“你……”
她做了个“抱歉,再来”的挑衅动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闪过……
抓,挡。
扣,撞。
刺,挑。
……
“我很佩服你的本事,”他得意洋洋地捉着战利品,“不过女人的耐力终究不行啊。听话吧,小乖乖。”
疲累的木野真实在没有力气和他斗了,柔顺地靠着他肩膀,和他一起坐在大理石地板上。他啜吻着她的头发,欣喜地看她因为活动而出现红润的的双颊。
“你到底,要什么?”
“你啊。”
“说正经的。”
“我一直很认真。我想要的就是你,想了很久了。咱们定个时间吧,就今晚怎么样?我很有心情。”
她被逗笑了:“我可从来不会看错人。”
刹那间他惊呆了,她的眼睛里竟然又放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来,扎得他的心舒服得要破裂掉……
“你在看什么?”
“看你,你的眼睛真漂亮,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眼睛了。我在想,假如你死了,没有人有这么灵动智慧又充满尊贵的眼睛,是不是最大的损失呢?”
“是的,这样的眼睛现在只有我有了。”她闭上双眸,“从前有个人有和我一样的眼睛,现在他不在了。”
“你的哥哥?”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仰着脸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然后准备起身,NEPHRITE按住:“干什么去?不多陪我坐会儿了?”
“你得让我回家,继续这么下去我会变得懒散。”
“做梦。”他嘟囔着,“你尽管做梦好了,这片森林利用的是空间的间隙,没有我带领任何人都别想绕出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
“现在我想听你那些哥哥的事,我要你全部讲给我听。”
“我给你说过教皇大人的故事。”
“还有另外的人。”
“听我说,NEPHRITE,”她牵起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拖起来,正视着他宝石蓝色的眼睛:“你对我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非常清楚。我知道你是个细心的人,认为我辛苦,想留我在这里休养……”
“在下没有那么高尚,我就想绑架你,驯服你,然后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强奸你,把你养在这里当我的情人慢慢享用。”他赌气地说。
“不过梦想终究是梦想,我得负起总裁的责任不能放着集团的前途不管自己逍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哥哥们怎样了,我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小宇宙。所以你必须送我回去,越快越好。”
NEPHRITE实在按捺不住怒火,尽管他紧紧捏着拳头,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里跳动着邪恶的情欲。她甚至屈膝行了个正式的礼,就好象在请求一个国王参考自己的建议一样神情。此刻的她没有了伊莎贝拉的个人情绪,又变回“木野真”,那个知书达理永远为别人活着的人了。有的人在倒下的时候可以依靠,有的人不能倒下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别人的依靠;NEPHRITE诅咒上天为什么让这么个小姑娘责任心如此强烈,她看似柔弱的肩膀其实多么坚强。别的小姐都可以找代理人,凭什么她就必须事必躬亲,分明是和同伴嬉戏,在舞会上翩翩飞舞的年纪,为什么有那么多麻烦需要一个甚至根本没有成年的姑娘解决,多少经验丰富的成年人居然祈祷一般地将连他们都难以胜任的工作求救似的交托给她定夺——他不能理解是谁把这样的责任心灌输给她还是与生俱来的,难道为别人活着就那么快乐吗?
如果是为了爱情,至少娜鲁还曾经使他领会过,现在,他不明白,只因为她生在这个庞大的家中,所以她生来就适应了艰苦的使命,从不懂事的时候起就学会了背负沉重的负担。
所以她能够默默支持身为月亮女神的阿尔特弥斯水兵月一次又一次地战斗,从来不为困难折服;当大家的信念出现动摇的时候总默默无闻的她总是成为战友们倚赖的最后的壁垒,尽管她们看不见那壁垒,却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
也有力量不够的时候,却始终不会放弃,哪怕面对的是个人的牺牲,依旧把胜利的希望留给身后的年轻女神。
倒是怪可爱的,这些活跃的自负丫头中居然也有这样的人。
静默,伴随着她不卑不亢的神态。
他伸手,几乎触及她洁白的下颌,他痛惜地苦笑。她居然回了他一个仪态万方的点头微笑。
“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她摇头,略带好奇地看着他。
“我能看见你的祖辈。你那些祖先在特权年代踌躇满志,怡然自得的生活,我看见他们尊贵而残酷地主宰自己的领地,维护着井然的秩序制定着冷漠的规则,在皇宫,他们是显赫的官员,为了一时的意气用镶嵌红宝石的纯金柄剑在别人身上刺几个窟窿,骑在骏马上奔驰过秋天的原野。她们也许是优雅地摇着扇子的夫人小姐,价值超过一整支舰队的华丽裙装在她们身上悉挲摩擦,发粉散发出芳香,整夜和绅士们纵情地舞蹈,柔弱地晕倒在他们的肩上。”
说到兴头上,他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转了个方向,“然后我看见一场革命毁掉了那肆意妄为的生活,不少人被砍了头,你的祖先被迫流亡国外为生计奔波,也许曾经一度无家可归,陷入绝境,可是对于血统的愚昧信念让他们什么困苦都坚持过来。他们也许破产,却在崭新的时代里维持着对后代的优越教育和责任教育;你现在的使命感,是不是源自采邑时代的骑士和领主精神呢?”
现在她笑得像阳光下初绽的菩提花,任由他牵引着上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红色跑车。他哈哈地笑个不停,不时得意地看一眼惊恐又兴奋的她,树的灰色影子在车窗外形成了灰色的屏幕,几乎来不及看见什么,就一闪而过了。急转弯的时候她失去平衡,却始终用膝盖和背顶住窄小的空间以保持平稳的姿态,不让自己左右倾斜靠到车门或他的身上去。
一个急刹车,空气发出凄厉的破裂声,她花了点时间缓过劲来,看一看,居然到了自己的家附近,只需要沿着私家公路上去进入花园,就可以进入那瑞士农舍风格的别墅了,那里亮着灯,还似乎有人影在晃动,那也许是奶妈在忙碌,也许是人们在用餐。
她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他的眼睛,他勾起了嘴角:“你的家。”
“我回家了?”
“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她看看房子又看看他:“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她又点头行了一个屈膝礼。
蓦地,他用快得惊人的速度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拖进了自己的怀里,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滚烫的嘴唇蜻蜓点水掠过她的颧骨,最终落到她的头发里。他的胳膊似乎已经背叛了主人的意志,如此用力地箍在她身上,而他的胸膛却饱含着小心翼翼的热情。
“不要走。”他的嘴唇发出这几个音节的气流,显然已经丧失了冷静的思想,“别……离开我……”
她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那感觉非常舒服,是有人呵护有人宠溺的感觉,久违了的。甚至是能够把眼泪引导出来的感觉。
也许真的只有陌生人才能给她自在的天地。
终于他放开了她,握着她的肩膀,他大概是想给她个嘲笑的表情,却做得十分怪异,他的眼圈红红的,声音也异样:“哭什么,不怕被别人看见?”
摇头。
“快回家吧。你不是早就想回去了么。记得别工作太晚,睡觉时间还是要充足的。”她仍然不走,倔强地盯着她不放。
“你是想问你哥哥的事,差点忘记了,你最在乎的。 现在事情简单了,借冥王的时空匙吧,现在冥界的一切秩序都恢复了,用那个很容易就能解救他们。别告诉我他不帮你。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了你,快回家去。”
似乎有些犹豫,她还是轻躬身道谢,然后缓慢地朝那别致的建筑走去。
她看见远处他的车还在,他站在车旁边。她挥手道别然后才走进大门。

还是这个变态公寓仍旧是一群不回家在这厮混的无良者,其中最招人讨厌的还是说话阴阳怪气的ZOISITE,生活的无趣让他有了找个女秘书的想法,这个女秘书一定要穿红色高跟鞋和低胸衣服。
JADEITE怎么就能和所有人合得来的?他不明白,不管是谁他都能够忍受,他可以任由自己欺负,也可以憨憨地对ZOISITE的挖苦抱以一笑。所以才能在什么地方都活的自在吧。
拿上车里的东西,正好遇见得意洋洋的ZOISITE从公寓大门走出来。他终于打算离开了吗?
ZOISITE也看见他了,妩媚地靠在他的车盖上:“那小姑娘就那么放走了?”
“关你什么事?”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不,只是想看看你怎么被她挫败。今晚在芭芭拉酒吧我们聚会,别忘了穿我放在你书桌上的衣服。”
“什么?三天不是已经过了么?还穿,讹我?”
“我是说三天,你只穿了半天不算,得再加上晚上。”
“你……”忍下一口恶气,“你狠,有朝一日别栽在我手里。”
他开开心心地哼着小调走开了,步子格外轻盈自在,不等NEPHRITE走进公寓里面,他却又回头对他大喊一句:“别忘记了哦!你还欠我三个晚上!”
空气在那个瞬间凝固了。
不知哪里来的树叶飘过去一片……
路上行人一律变成了斜视,当场就有女孩子痛哭起来:“难怪说天下的帅哥不是结婚了就是GAY……”
是可忍孰不可忍?
NEPHRITE立马上车发动了就开始追,车子也通人性,和主人一样凶神恶煞红着眼珠就扑了上去。前面的ZOISITE眼看不妙连忙往路旁的商店里跑,那能跑得掉吗?还没叫出声救命来就被NEPHRITE拎小鸡似的揪住他就往公寓电梯里走。
“KUNZITE救救我啊……”
“现在知道害怕了?”冷笑着把他扔到自己的大床上,“是男是女我不介意,我知道你工夫很好,不是说三个晚上吗?现在就还给你如何?”
“你……你别乱来,你想干什么?”
“早就说让你别招惹我,当耳边风是不是?”他甩开自己的外套,双手撕开ZOISITE的衣领就开始咬他的脖子,他吓的大声尖叫起来。
“这个也许你玩腻了?来点新鲜的吧。”
他用外套的袖子把ZOISITE的双手固定到床头上,至于他一直在叫骂:“放开我,你这个无赖!”他也充耳不闻,从抽屉里拿出一截浅蓝色的蜡烛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好看吗?”
“不……不要……”他吓呆了,拼命退缩,“放了我,我道歉,是我错了,请……请你别这样。”
他悠闲地点燃了蜡烛,同时也点燃了香烟,他悠闲地吐了个烟圈,把燃烧着的蜡烛端到他面前,向上掀起了他的衬衫露出他整个洁白的胸腹。“这几天我心情不太好,正想找点刺激的,谁叫你撞到枪口上呢。”倾斜的蜡烛靠近了ZOISITE,他胆战心惊地想用力吹灭它,惹得NEPHRITE发笑:“看来你缺少这方面的经验。”
他摁灭香烟然后甩灭了蜡烛,飞扬的蜡烛油四散开来,床上的人长舒了一口气。
揉了揉被勒疼的手腕,ZOISITE坐在那床上整理弄乱的头发,模样别提多妖娆,根本就忘记了三分钟前发生的不愉快。
“是你自己有条件不下手,拿我撒气。”
“当然不能现在下手,我要娶她的。”
ZOISITE几乎从床上跌落下来:“娶……娶她?你喝高了?”
“废话,除了她我谁都不想考虑。”
“现实点吧,”从门外探出个脑袋,JADEITE刚下班,“除了她和太子妃,东京的姑娘随便你挑。”
“那些没一个我看得上的。”
“你以为你谁啊,”ZOISITE换了个跪坐的姿势方便放连珠炮,“什么叫没一个看得上的,你就算再有前途,也不是数一数二的富翁,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想嫁给你呢。”
“这倒不一定,”JADEITE索性进门来,拿起柜子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也许家长看上的是他的前途无量,小姐们看上的是他的长相和招人喜欢的性格。”
“招人……”ZOISITE张大了嘴巴,“他?”
“对付一些笨小姐还是没有问题的。”
“是啊是啊。”他自己若有所思地敷衍着。

闭目养神的城户纱织突然被什么冲击了似的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感应来得这样强烈和清晰,提示她身为神的集结在某处发生。
她迅速拨打电话给她能够找到的人叫他们赶快到城户公馆来。
“又是战斗吗?”紫龙回忆着春丽忐忑的样子和自己的回答:“不,一定不是。”
是不是就看你的了,伊莎贝拉,卡妙的妹妹。
又是一次危险的举动,飞机在雅典机场降落。雅典还是老样子,不由得让少年们回想起那些年的那些人,亘古无言的石柱在夕阳中叹息,爱琴海的浪涛依旧沉默,只想抚摩那神圣的柱子上破碎的痕迹,轻轻道一声:我们来看你们了。泪,就是这样流到了伤痕上。
不,今天的敌人不是她,不是她们。
瞬穿起圣衣,冰河沉默如冰原。
奥林匹克宙斯神殿。
罗马皇帝哈德良为崇敬这众神的王而完成建造的神殿,从兴建到完工花费了漫长的七百年,此后每当泛雅典大祭的时候皇帝都亲临这里主持大典,向伟大宙斯的黄金雕象奉献最美好的礼物,用一百零四根最繁复精美的科林斯式柱子支撑起这恢弘的建筑。从外界看,古老的宙斯圣殿只剩一片废墟,而结界中却别有一片天地。
现在年轻的勇士们就在神的意旨下进入了这神圣的殿堂。
空气中有清淡的熏衣草味道,脚下的石子路弯曲着延伸到圣殿的深处,不可思议地,满地都是青翠的草,不知名的花,明亮而柔和的光从四面八方包容着他们,时隐时现的云雾引导着他们走向内殿,曾经宙斯黄金塑像的所在地。
远远地就能听见她们的话,在这开阔的原野居然有不可思议的回声效果,女神的声音清晰柔和。
“太过分了,还说什么失恋来骗我们,原来那是黄金战士。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让我们帮你。”
“难道是不信任我们了么?”
“我们说好的,永远都是好朋友,不是吗?真正轮到朋友帮你的时候,你却一个人……”
“我可应该算一个知情人了,你竟然连我都不让知道。要知道那些人中不光有教皇大人,还有我另外一半神的灵魂。”
“别说她了,你们啊,她现在需要休息。”
“小姑娘,她不让我们知道是不希望我们着急。因为着急也没有用啊,我们谁也帮不上忙。”
“所以还是让你们继续平静的生活比较好。”
“你简直……”
渐渐地他们看见了声音的源头——现世的宙斯,就坐在神殿的正中间,她的身边围绕着不少人。冰河几乎就要上去扶她了,因为她的头正虚弱地靠在她身后站着的一个男人身上,那男人的发色比冰河还浅一点,虽然清秀,却有着比伊莎贝拉强得多的威严和压迫感。这压迫感被其他人的柔性中和掉了不少,他正冷冷地盯着前来的人。
纱织倒抽了一口气,她几乎认出了大多数。
黑色头发,神情冷峻得几乎冷酷,非常漂亮,看来有神秘能力的少女她认识,是民主党领袖火野先生的独生女叫做灵,在她难得出现的社交场合有人向纱织介绍过。迎面向他们走来,微笑着象摇曳的水仙花一样清丽淡雅的水蓝色短发少女,谁不认识她?全国最有潜力的天才少女,智慧超凡的水野亚美。湖绿色卷发的冷静充满艺术气质的女人不时地看着她那奇特的镜子,纱织听过她的音乐会,那是诠释音乐的奇才海王满。至于曾经在孤儿院有过一面之交的女士,她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她的知性,也因为她独特的稳重端庄。让纱织惊讶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戴黄金头饰的亮金色头发的姑娘,率真的风格让人觉得很轻松,可是这张脸,不就是在三年前出发去希腊时瞬带过来受伤昏迷的姑娘吗?瞬在看见她的时候像见到老朋友或亲戚一样挥手问候,而她也同样高兴地站了起来:“冥王瞬大人,到这边来。一辉哥哥,到我这里来。”
天王遥,说起来真不敢相信,挑战极限的赛车手遥就作为提旦神克罗诺斯站在卡妙的妹妹身后,任她靠在自己身上。而一直握着她手的少女头上有两个团髻,显得比别人要依赖更多关照,这个人,不认识。不过瞬叫出“小兔”这个名字的时候纱织想起来了,那就是传闻中的月亮女神阿尔特弥斯,因为其强大和宽容成为继承宙斯的首要人选。
“你们来了,欢迎,请随便坐。雅典娜,请你到我身边来。”从说话的神态语气明显看得出来,伊莎贝拉因为什么事情损耗了太多的元气。她没有和往常一样擦胭脂,苍白得几乎要粉碎。她吃力地从靠背上坐直了身子。
“难道不是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纱织紧紧地握着胜利女神。
“是吗?”她回头看了看克罗诺斯,“那么就算是我的邀请吧。正好我们还没有好好地谈过话呢。”
纱织躬身行礼,在她脚边的台阶处坐下。
“你应该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她用指尖略微支撑着颧骨,含着温暖公平的笑容,那笑容不是光为了谁而体现的。
“是的,我的王。”她犹豫着。
“说吧。”她的声音细微却非常清晰。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冒生命危险让我们付出了沉重代价的冥界复原。”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好吗?”雪奈从旁边靠了过来.

没有危险。瞬放心地从锁链上移开注意力
“就算我们要杀她整她,就你们几个也无济于事。”阿佛罗迪特美奈子牵着他的手,“走我们到外面去。”
“走了。”一辉放心地看了看雅典娜所在的方向,“冰河,你应该了解你老师的妹妹,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雅典娜有危险,你看伊莎贝拉的脸色,我怕她随时会晕过去。”冰河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
一辉当然看出来她是强打起精神的。“看来我们要挑个合适的时候再来。”紫龙扶着冰河的肩膀说。
“我告诉过春丽今天没有战斗,不会有人死,有人受伤,没想到果真不用打斗还真不习惯呢。”
“第一次不用看着亲近的人死去。”冰河突然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卡妙老师曾经说过,熏衣草的香味是最好的松弛神经的药物。”
“不过瞬今后就要辛苦了。”
“别担心,瞬,尽力而为吧,雪奈女士一定会帮助你。”
“恩。”
“我在想星矢。”
提到星矢,所有的人都没有了玩笑的心思,冰河坐在草地上,折断一根不知名的草叶。
“星矢在的时候,哪里都那么热闹,如果他能够复活该有多好。”
“如果在战争中死去的人都能够复活,……”
紫龙突然甩开手里的花瓣认真地问美奈:“我听老师说,宙斯从来没有转世过,为什么现在他……”
美奈捂着额头哈哈大笑:“玩腻了,没兴趣。”
“玩?”
“那不然你们以为还有什么?保护人类和消灭人类?”美奈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这一代的人类灭亡了,下一代人类又重新生成进化。你说要消灭人类为的是什么?”
少年们张口结舌,象是在等待他们为之奋斗的幻影破灭。空气中还是熏衣草的芳香,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风景再优美,现在的少年们看来和没有一样,存在他们心中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样的牺牲到底为了什么。亚美瞪了美奈一眼,美奈便知道不该再说下去。
“让她说吧,亚美,现在只有我们了,总该让我们知道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这不是我们当初的目的。”受伤害几乎是最深的冰河是其中最想知道真相的一个。他浅兰色的眼睛明显表示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这让他想起在他面前倒下的卡妙和艾尔扎克。
“你想知道什么?”美奈不顾亚美的一再阻止,拨开她。
“美奈,身为爱的女神你就没有爱心么?”亚美顿足说。
“爱心?”一直坐在不远处没有说话的战神阿灵这时候转过头对着他们的方向,“若论爱心和人性,没有人比得上爱神和你自己。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为了给幸存者一个交代。你说对吗美奈?你本来不应该说,就让他们生活在假象里更幸福。与其告诉他们现实,不如继续他们保卫了一位充满爱的女神的美妙梦幻。”
“这就是你一直不受大多数希望隐瞒真相的人欢迎的原因。”小兔皱起了眉头。此刻的她完全不是平时有点二百五的形象,反倒显示出身经百战和阅历深广的风度来,其风姿决不亚与神话中狩猎和月亮的女神。
“就算不受欢迎,至少没有人能够说我错误。”
“正直没有错,但是也要考虑情况啊。”亚美开始有点着急了,“小兔你就给他们讲讲克鲁多的事情吧。”
小兔依旧低头编制花环,少年战士几乎沉不住气:“克鲁多么……原生星的海洋,我们从里面诞生又在里面溶解。邪恶和正义,光明与黑暗,互相依赖互相抵触,当我们将所谓的邪恶连同克鲁多一起消灭后,新的克鲁多仍然会诞生,崭新的未来又会出现——正义,邪恶;爱,恨;光明,黑暗;诞生,消亡。”她的声音忽然生硬起来,手在不停地编织花环,“你们知道吗,在你们认为正义的战斗胜利后亡灵会去往哪里?公正的法官因为对灵魂的处罚而触怒了你们的雅典娜,她打回冥界作为人类来说是希望,可是她越权干涉冥王的职责,甚至消灭了整个冥界。你们以为地球,人类从此就和平了吗?如果不是雪奈独自艰苦地承担了维持时空的重担,现在的地球是一片混沌。那有什么关系?雅典娜胜利了。”
灵的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你的说辞看来也善意不到哪里去。”
“有人闯进了这里。”亚美不动声色地说,她从来都像水仙一样纯净安详。
果然,由远至近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在殿堂里迷路了,一个身着青紫色战甲的少年一边跑,一边四顾。
“那是邪武!”一辉抓住了紫龙的肩膀。
“他来干什么了?”
“也许认为雅典娜有危险才来的。”
“那么,”灵从地上站起来抖掉长裙上的草屑,“我看看他去那边做什么。”
跟着来到的还不止邪武一个人,自然他也发现了另外一些和他一起进入神殿的人。当他看见她心仪的雅典娜跪在曾经小给了他点颜色,并且逼的城户财团破产的少女面前的时候他火冒三丈,不顾那女孩身边还有另外三位看上去已是不简单的人,直接就朝她扑上去。
真,我们还是叫她真吧,当她开始这么称呼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改变了。
雅典娜忽然看见阿真的嘴角有一抹怜悯的笑,不禁回头看过去。只见邪武纂紧了拳头,直扑宝座上的人。“不要胡来”还没有来得及叫出口,他的脸色便变的十分难看,好象被什么束缚了手脚一样动弹不得,尽管他咬着牙想挣脱这不知哪来的力量。他看见他准备攻击的人平静地看着他,象一只受伤的天鹅一样虚弱又尊贵。她的气势远远压制了雅典娜,那样的自信,只有身为王者才能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和小姐过不去让她破产,你要小姐今后怎么生活?”
“他又提到你刚才问的问题了。”阿真转向雅典娜。
“可是您还没有回答。”
“没关系,我不喜欢让本来工作的很好的人失业。至于你,雅典娜,你不是想做平凡的女孩吗?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完全和大多数女孩一样平凡生活了。”
“就为了这个?”雅典娜的手捏紧了胜利女神手杖,声音开始颤抖,牙关咬紧,“就为了这个你要夺走爷爷留给我的一切?”
“你是相信人类的吧,”阿真将双手交叠在扶手上,“在这样无聊的游戏中你一直是站在人类的位置上,我想你已经玩出感情来了。不过你了解人类吗?”
“什么?”
“南丁格尔女士说,没有经历过严冬的人体会不到严冬的寒冷。
我到过一些地方,是跟我哥哥一起去的,我发现那些地方比我想象的更凄惨。在至少占世界一半的孩子生活在暴力、战争、恐惧、贫困和恶疾中。你也许根本没有想过有人罪恶累累没有极限,他们和疯狂的野兽已经没有了区别,没有对任何生命应该的尊重,他们不光毁坏其他生命的家园还残杀同类,对于这样的人你也许根本就没有看见,也不会想去了解。所以你会指责冥王的残忍。你希望所有生命都能平等的在地下安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对死后痛苦的恐惧,罪恶会肆无忌惮到什么地步。生命的平等应该体现在衡量标尺的平等而不是是非不分的待遇平等上。
人类有太多太复杂的纠葛,你高高在上,体会到的只有其中非常微不足道的部分。我不妨告诉你,你所尊敬喜欢的爷爷城户光政在地狱受着残酷的刑罚,你到了应该了解的时候了。”她取过克罗诺斯手上的黄金天平,用一个砝码代表灵魂,另外一个代表罪责,灵魂的重量把天平的一端压了下去。
雅典娜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睛几乎瞪得滚圆,满是“不可能”的讯号。
“爷爷在地狱……一定是弄错了……”
“我没有弄错,”雪奈把盛着琼浆的黄金杯子递到阿真手里,“冥界的判决是严格按照法律的。你的爷爷生前对那一百个孩子做的事情你大概知道些,不过那不是全部。他对那些孩子没有哪怕一点慈悲,只把他们当作受训练的对象,保护你的工具,他使用了无数卑鄙的手段对待他们。如果你不相信,冰河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六岁以前他和他的母亲住在一起,八岁后他和卡妙在一起,只有在孤儿院的两年他经历了孩子不应该承受的痛苦。他们是孩子,你的爷爷把他们当作驯养动物一样对待,纵容恶奴虐待他们,让他去火之墓地是合适的判决。”
“爷爷是星宿的牺牲品,既然你们这样对待爷爷,又为什么拯救黄金战士呢?”她挺直了脊梁抗议。
“黄金战士是在你的指引下犯了法规,”雪奈接下去解说,“他们才是真正的牺牲品。他们和你爷爷的区别在于,他们没有因为自己的个人兴趣,精神或肉体地虐待过谁。我们的解救不是帮助他们逃避他们的责罚,而是为了宇宙的秩序和星宿的运转。这一直是宙斯责无旁贷的工作。”
“秩序?”
“黄道十二星座和我们的行星合并影响三界的变化。星座的战士连同他们的特质都被封印,我和克罗诺斯还有波塞东竭尽全力也很难维持住它带来的变动。
当然他们的功过是非,我正直的判官一定有一个让任何人信服的判决。但是,你,”她忽然看向了阿真,“你忘记了第八感了吗?自私的王。”
阿真愣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难道你没有感觉到你所熟悉的小宇宙?”阿满也不看她神奇的镜子了,终于等到她开口说话。她把镜子放到她坐的白色大理石台阶上,走到阿真面前仔细观看她的状况:“损耗太大了,居然连小宇宙的感知能力也弱到这样的地步。”
她开始不明白两位前辈的意思。
而邪武的封锁也在此时被解开。他想也没想,等身体能动了,连忙跪倒在雅典娜身边:“小姐,你没事吧。”

NEPHRITE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为了让她睡得安心,他整夜整夜的工作,这样虽然让他事业发展,可是身体却无比疲劳。
他其实非常喜欢他隐蔽的别墅,那里被浓雾包绕,有遮天蔽日的森林,没有谁能够随便靠近这空间的裂缝来打扰他。可是她曾经住过那里,现在她回去了,也许去了希腊,在自己的神殿休养,和她的朋友兄弟在一起;也许她完成了在日本的工作,现在正在法国她自己的家里,在被青翠的山包围着的草场骑马或在平台上晒着南部法国飘着熏衣草味道的太阳,端着她喜欢的花茶坐在洁白的藤条椅子上,看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农庄。
说不定还有什么不识趣的衰人向她求婚……越想越气。
现在这个有着流苏吊灯和四柱床的房子空了,与其守着这样的空房子怀念有她在的日子还不如干脆离开。没用啊,真窝囊,堂堂的NEPHRITE什么时候对别人低头过?现在凭什么为一个姑娘神不守舍的?
他回到了市中心的公寓,不管JADEITE带多少嘈杂的影碟回家,或是ZOISITE和KUNZITE怎样亲热,只要别来敲他的房门他就会和正常人一样老实地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里有KING SIZE的大床,用脚想都能知道干吗买这样的东西。他光着上身附卧,一边脸埋在枕头里,被子从背上盖到床铺的边沿。他的长发用绳子束起来,散落进他脸和肩膀的中间。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只有乱响的手机在发出冰一样的白色光。
他慵懒地挪了挪,眼睛都不睁地伸出一只手在床上胡乱摸,寻找他除了雅典娜和黄金圣斗士以外最痛恨的东西,也是最离不开的东西。手指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玩意儿,凭记忆和直觉他闭着眼睛接电话,迷迷糊糊的说话声表明他刚才正在做美梦。
他也大概不指望来电话的人会因为打扰他睡觉而受良心谴责,因为电话那头的声音正是现在应该在外面客厅喝酒的JADEITE。这反倒让他清醒不少,他用另外一只手支撑起身体,难得心平气和地说次话。JADEITE是这四个人中唯一人格比较健全的,也是人缘最好的一个。
“怎么不敲门?你现在在外面?”
“怕你不理我。电话你是不得不接的,对吗?”
叹口气,光着脚踩上能盖过脚面的长绒羊毛地毯,他掀开被子直接走到房间门口拧开门球。
JADEITE带着善意的欣赏,抱着双臂看着睡了两天两夜的他,凌乱的头发从发带中散落,披在肩膀上,全身只穿着丝绸睡裤,上衣大概还躺在地板的哪处呢。睡眼惺忪,捏着还没挂机的手机。
“看我干什么,想有这样性感再多练两年。”
JADEITE收起了笑容:“简单的说,就是你的心上人可能会有危险了,别急,先过来听我说。”
“我能不急?哈哈,”他掉落进沙发里,看见桌子上有酒,顺手拿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喝第一口就喷了出来,“什么东西……”
“放下吧,那是我们昨天没喝完的准备装到一个瓶子里再去倒掉的。”
NEPHRITE转了转眼珠表示无奈,于是JADEITE接下去说。
“你知道第八感吗?”
“怎么?”
“拥有第八感的人可以活着出入冥界,可以和永生的神一样,你知道吗?”
“知……”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仔细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他们又会活着回来?”
“还不止这样,刚才我感觉到巨大的能量变化,我想最不愿意的事情现在应该已经发生了。”
“快,快说。”
“我刚才在ZOISITE那里,他们说是因为冥界岌岌可危的关系。你说怎么这样奇怪,难道冥界不是在伊莎贝拉的维护下刚刚恢复正常吗?没有外力怎么会再次坍塌呢?”
“他们呢?”
“分头找她去了。”
“走。”他什么也没再说。

木野真不能确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愿意出现这样的情况。当第八感发挥作用的时候,脱离了束缚的灵魂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今后也将以永生的神的身份存在于奥林帕斯的山颠。
当雅典娜挥起胜利女神,在大家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重创了刚修复的冥界后,雪奈不得不用她全部的力量来修复和维护。
而就在这个时候黄金战士以永生的形态出现在这个圣殿里。
“你们现在还要选择保护雅典娜吗?”灵尖刻地问。
艾欧里亚点头:“我们生来就是为了保护雅典娜。”
“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能再包庇容忍她了,”真看着她的黄金天平,代表雅典娜的砝码比另外一头高出了一个水平。
“别这样,我们不想对你动手。”米罗的指甲没有那点妖红,他好象在对一个骑在快要断裂树枝上的孩子说话。
“那换成了你们要怎么做?”美奈拖着长长的裙摆来到真身边。
他们没有人说话,只在各自挑选对手。这是什么对手啊,全部是女孩子,唯一一个男人克罗诺斯在转世的时候已经放弃了战斗的力量。海皇的另外一半灵魂被封锁在宝壶里,优雅的小提琴家只有充其量一半的神力,本来应该最强大的木野真因为消耗过大,虚弱得谁都能看出来。
“我劝你们不要干涉这件事,”灵的身边已经出现了杀气,“雅典娜在这件事上简直是无法无天。”
“没什么好说的,”小兔匆忙跑来,“有我们在。”
“我放弃。”说话的是卡妙。所有的人都看着他,艾欧里亚甚至想上去从打他开始练练生疏的拳:“你说什么卡妙,你要背叛雅典娜吗?”
“这样的争斗只是神自己的斗争,”卡妙向前一直走到阿真坐着的地方然后回头对众人说:“我相信我的妹妹。”
“哥……”真的表情表示她觉得幸福。她的哥哥为了对她的信任,能够背弃命运的安排。
卡妙摸了摸她苍白的脸,微笑着说:“别担心,哥哥会保护你。再说,”他转想前面的众人,“我这样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姑且相信正义吧,但我不相信正义是一个人或一个神说了算的。”
“卡妙!”撒卡焦急地喊。
然而又是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米罗竟然也站到了卡妙身边:“好吧,既然卡妙这么说了,我也退出。别忘记了我们为雅典娜战斗是有原因的,现在让我为她战斗的理由不成立,为什么还要搅混水呢?我看着伊莎贝拉长大,我相信她,也相信我的朋友卡妙。”
“你们……”冰河左右为难,他没有哪一次不为难的,这成了他战斗的程式也让他厌烦。
从一开始起,加隆就没有参与论战,他一个人找了个石头柱子坐着,品尝从身边摘下来的漂亮多汁的花瓣,津津有味地听别人争,不时点头,认真地看戏。他从来都是演戏的人,而且还是主角,虽然在这样的时候他不会放弃看的乐趣,自然也要参与那么一点。
就像研讨会上一样,他唇边叼着一半花瓣就问:“伊莎贝拉,让我认识一下你的战士好么?”
“我没有战士。”她好象看到加隆比看到别人更高兴,对别人她是微笑,对加隆则是敞开心扉的笑。而且开起玩笑来一点都不顾忌。当着有家长风范,敬重的哥哥,她从来都知道分寸,可对于加隆,一切都不一样。
“我不信,我还没有看见过哪个神战斗的时候是亲自上场的。”他明显带着揶揄,眼睛甚至挤着玩。
听了他的话,有的人脸都绿了,除开不知所措的人,其余人都笑了起来。
“我怎么能辜负你的教导呢?”她完全放松了精神,从高高的宝座上下来,来到加隆的身边。
加隆仍然坐着:“你没忘记?”
“受益非浅。”
“可惜你现在根本不堪一击。”
“我可不是来打仗的。”
“所以说炮灰不应该搀和对不对?”
“炮灰”这个词用的在场的战士唏嘘不已,撒卡本来沉浸在回忆中,被他这一刺激不禁打了个哆嗦才从冥想中出来。
“说的对,神之间的争执和我们没有关系,”“死亡面具”转过头去对漂亮得不真实的阿布罗迪说,“走。”
“先走一步了,各位。”他轻微地点头,“小妹妹,多保重。”
“等我,我一起走。”加隆站了起来马上跑到了他们身边。
“加隆,”雅典娜急了,连忙喊了出来,“你不是曾经发过誓说和我们并肩战斗的吗?”
加隆看了她一眼,嘲讽地仰头对天,展开双臂笑道:“真理如此脆弱,需要谎言来包裹。”
“正义,多少邪恶假你之名。”伊莎贝拉马上背了另外一位诗人的话,“我本来是想让你们安宁的,不过我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灵魂还都可以保存完好,现在还脱离不了命运的安排。”她的小宇宙在极短的时间内上升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
结界就在这个瞬间产生,一道洁白明亮的光强大到把所有的人弹出去封在外面,巨大的能量使别人根本不能靠近半步。
神殿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跌落在外的众人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卡妙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忽然叫道:“宝贝儿,别这样!”
顺着他惊恐万状的眼睛看过去,神殿里已经是剑拔弩张。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冲进去制止她们!”众人才想起来,可是那结界的威力实在是牢固,它能把冲击的力量全部吸收进去,自身却一点损坏都没有,在结界内的两个人已经处于孤立的状态了。伊莎贝拉的想法卡妙最清楚,她要独自结束一个狂热的美梦,这个梦永远穿着神圣正义的外衣。
“别白费力气了,冲不破的。”加隆抱着臂说,他的声音虽然保持着一贯的风格,今天却多了丝莫名的颤动,“记得神话是怎么说的吗?众神哪怕一起上,都不是宙斯的对手。”
“我们曾经打败过冥王,冲破她的结界也不是不可能。”紫龙蹙起眉头打量着结界
“那是因为你们打败的冥王只是半个神,另外一半根本没有参与。”加隆悲观地说出这话来。撒卡偏着头严厉地看着兄弟:“你就什么也不管了?”
“我管不了!”加隆吼出了这句话。
“她现在处在最虚弱的状态,”一直没有出声的沙加忽然睁开了眼睛,“实力比平时不知下降多少。”
“对,连叹息墙我们都能打破何况这个结界!”艾欧里亚开始捏拳头。
“是啊,她可是为了叹息墙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穆在旁边幽幽地说。
“她到底要怎么样?”
“这还不清楚吗,”穆说,“她打算清除雅典娜身上的危险因素。”

“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她冷冷地看着雅典娜。凡人不能靠近的雷霆杖在她手里发出劈啪的爆裂声。
“我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放弃做人类的守护神。”雅典娜握紧了胜利女神强硬地看着对手,“我上瘾了,我喜欢这样的游戏。”
“无聊。”
“是吗?看着他们在我的口号下做他们以为神圣的事情多么有趣啊,我可以证明拥有星宿的力量是无敌的,现在我甚至能控制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可以随意在别的神面前展示我的战士有多强大。我每次都站对了立场,所有的人类都为我祝福,我玩也玩得比别人开心,难道不好吗?我的王,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来呢?”她说完仰天大笑,黄金的战甲自动披挂在她身上,“你的神衣呢?难道你就凭这身长裙子和我战斗?你输定了,你注定是要被我推翻的。”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前去,阿真一闪而过。
“哦,有两下子。”
“拜你的战士真传。”她揶揄道,“从这个影响你的身躯里出来吧,别让她的污秽影响你的判断。”
“不巧,”她升腾起自己的小宇宙,“我爱上这个身体了,她教了我很多新鲜的东西,比如爱,比如为了爱她什么都能做,如果不是我适当的管束,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你知道爱吗?呵呵,你知道我爱的人他死了,死了!”泪水从狰狞的笑脸上滑落,又是一次强烈的进攻。
这次她没有躲闪,而是吃力地化解。雅典娜扑到了她的面前,被雷霆杖的小霹雳震得倒退。
“你呢,你自己了解多少爱?”她站直了,象一棵白杨树,“我同情你,可我就不明白,你在用正义这个空虚的东西制造别人的狂热情绪的时候怎么不自己热情一点。”
“我恨你,是你们夺走了他,让他复活,”雅典娜伤心欲绝,“让他复活,我求求你。”
“他死在冥王的剑下,灵魂已经消失了,我没有办法。”她向哭倒的雅典娜伸出一只手,姐妹般的说“冥界是神圣的,律法严格的。”
“是吗……”她一咬牙,突然给了她用力的一击,伊莎贝拉只觉得胸口一闷,几乎喘不上气来……

“雅典娜不会坐以待毙的。”米罗急得不停地转来转去,不时在双手抱头的卡妙身边站一站。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样来到小兔的面前:“你们不是神吗,你们去,”他指着神殿愤怒地说,“你们去把它打开把她们两个分开啊。”
“做不到。”阿满从镜子里注视着里面的动静。
“为什么,你们可是神啊!”
“因为我们答应过她把这件事情留给她一个人。”灵冷漠地扭过头去,肩膀急速抽动着。
“好,好,”修罗决绝地说着,“看透你们了。”
他挥出圣剑扑向神殿,本来把焦急藏在心里的亚美眉毛一沉站了起来,把修罗的行动封住。
“我们留下来还有一个目的,”背对着众人的灵说,“就是牵制你们。”
“我们?”童虎冷笑,“我一定要救雅典娜,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不管她把我们看成什么。只要她不和人类为敌,我就得保护她。”
“我们也想保护我们的朋友。”小兔摆出了阻拦的姿势。
“她们在里面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的身后,那声音细腻温润,低沉动听,还包含着疲倦和喘息。作为一个男人,只有用高大的身材和过人的气魄来中和这种声音。亚美叫出了他的声音:“NEPHRITE!”
“她们在什么地方?”他径自来到了亚美的面前,“怎么样?怎么样了,她?”
“里面……”美奈不能作为,都快焦躁疯了,“雅典娜重创了冥界,瞬和雪奈正在尽力维持,阿真一定要责罚雅典娜,还在里面呢……”
“别急。”他拍了拍美奈放在他胳膊上的手,然后在众多战士中扫了眼,他一眼就认出了卡妙,他有和她一样的眼睛,他的美丽不亚于他,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出自同一个家族,当然还有最突出的,就是为亲人担忧的悲伤也和她完全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突如其来的震动让在场的人无不惊恐,若不是NEPHRITE伸手拦住他们,几乎所有的人都要坚持不住,使出绝招挑战结界了。
“你是什么人?”艾俄罗斯掐着他的手腕,“你想看着她们死吗?”
“我来试试。”他简单地说,独自向神殿的深处靠近。那里的结界几乎让人窒息。

“怕了吗,伟大的王?”雅典娜看着渐渐开始迟缓的伊莎贝拉,有种逃离了危机的松快。
伊莎贝拉的呼吸开始不均匀,勉强要靠雷霆杖的支撑才能站稳:“本来我不打算过多的责备你,你知道的。可是你,你比你的任何对手都更能给人类造成威胁。别的敌人在明处,你永远在人类的深处阴谋制造动荡,好象能喂饱你嗜血的肉体。你用一百个儿童给你祭祀,换来了你这个肉体的稳固,而它悖逆了你的本意。雅典娜,醒过来,从这个罪恶的肉体中醒来!”
“我罪恶?呵呵,啊哈哈哈,我罪恶。”雅典娜展开手臂比画着,“你说这个身体罪恶,可是现在我是正义的象征和领导者,我就是正义!”雅典娜挥起胜利女神直朝她撞过去,手杖被雷电劈到了三十步开外,就连雅典娜也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
“不可能……”雅典娜喃喃地说,黑色的眼睛里饱含难得一见的恐惧,“难道连这样状态的你,都无法战胜吗?”没等她想完,传说中那无可比拟的雷霆杖已经对准了她,雅典娜感到眼前是一片渺茫,也许早在城户纱织暴露其本性的时候就应该离开她,可是,“可是我需要这个身体,我需要一个卑鄙善于伪装的人来驾驭那些充满智慧和力量的善良的战士!”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着,“她做到了,她做得比什么都好……”
“住手!”外面传来艰难的劝阻。
“NEPHRITE?”伊莎贝拉矛盾地看了看试图在结界外阻止她的人,又看了看雅典娜,一丝残忍划过她的嘴唇。
“住手,伊莎贝拉!求求你,宙斯,别伤害你无辜的实体,看在雅典娜的这个身体将功补过的份上,看在她无意中赎罪的份上!”
她用不容辩驳的口吻说:“离开这里,让我惩罚没有悔过的人。”
“我命令你放过她。”
“什么?”真是个讽刺,她也这样认为。她看着他,看他对自己摆出一个默契的微笑。
“还记得你欠我一个条件吗?”他胸有成竹地说,温柔地对她伸出双手,“我的条件就是,放过雅典娜。她不是故意的。”
比预料的还要简单。
雷霆杖被她洁白圆润的手臂高高举起,悬浮在了空中然后消失了。
谁也没有先说什么,NEPHRITE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根本不愿意把城户纱织的帐算到雅典娜头上,她永远不会下手,只会等待一个台阶。

首先有感觉的是穆:“结界没有了……”确定了一下他欣喜地说,“卡妙,结界消失了,看来她们都很安全。”
“什么?”卡妙抬起头来,他的表情让人担心。
法国人太过于细腻,敏感,最容易受伤的也是他们。他不相信事情在一个陌生人的手里这么简单地解决了,但这不影响他和大家一起急着去神殿看看情况。空气中的确恢复了熏衣草的味道,神殿又恢复了静谧和谐。众人如释重负地走进里面。
她果然安全,卡妙想。他看见她带着疲倦却高兴的笑容向他走过去。
这个陌生人是谁?卡妙不禁想。他和米罗交换了一个平安的微笑,开口准备叫出妹妹的名字。
刹那间,一切都改变了。
卡妙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米罗的膝盖发直,NEPHRITE由幸福跌落到了无边的痛苦中,因为血,他的手上沾到了新鲜的血。
伊莎贝拉象一尊雕像一样定在了原处,她缓慢地回头,美丽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雅典娜死里逃生,趁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她抓起掉落一旁的胜利女神,猛然间撞向了毫无防备的伊莎贝拉,一直穿过她的身体。
受到伤害的姑娘向后倒去,正好倒在雅典娜的怀里,本来还准备发出胜利微笑的雅典娜忽然从身体的异常上发现,真正该笑的是即将死去的人。
“为什么……”雅典娜托着她的身体,慌乱失措地看着自己沾满她鲜血的手,那里的皮肤在层层剥落,连同里面的肌肉和骨头也一并在消融,可并没有腐朽的痛苦,反而是冲破牢笼的自在。
“雅典娜?”修罗说。
“伊莎贝拉!”卡妙发疯一样地冲到妹妹身边,一把将她从自顾不暇的雅典娜手中抢了过来,冰河紧跟着来到她身旁,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也许他什么也不能做。
“哥哥,抱抱我……”她的声音更微弱了,“我一辈子都在为所欲为,这样很好,真的……”NEPHRITE一动不动,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冲击里。
“谢谢……”她吐出的气流大概是这两个字。
“别这样,”冰河摇晃着她柔软的身体,试图用最大的力气把她从死神处召唤回来,“你不能这样,你让我怎么办哪!”
雅典娜发出恐惧的嚎叫,她的战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去解救她。眼睁睁看着雅典娜的身体在朽烂,脓血和着黑色的腐肉一块块掉到地上消失然后从肌肤的深处发出金色的光泽。
“纱织小姐!”邪武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最可怕的梦,他想冲上去给倒在地上的人再补上一拳。他看见在那些腐烂的东西消失怠尽以后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原来的地方。这个人纯洁得高贵,秀美的灰色眼睛不断在往外涌出泪水。一个全新的雅典娜,真正的,属于神话,代表公正的雅典娜。她发不出声音,她在人间的身体已经消亡,永远不会再存在。她张着嘴,发出嘶哑的呻吟,她被NEPFRITE挡在了面前:“你杀了她,”他用最恶毒的眼神来撕咬雅典娜的心,“她放过了你你却杀了她。”说着他软弱地想在雅典娜那里寻求支撑,雅典娜痉挛着求助一样的手伸出来和他紧紧相握,NEPHRITE抱住雅典娜快要软倒的身体,这才能够哭出声音来。忽然,雅典娜睁大了眼睛,嘴里喊出的是不属于人类的语言,她跪行,最后几乎是神经质地向伊莎贝拉的方向爬过去——卡妙,当他再也探不到妹妹的脉搏的时候,他俯下身子去,大口大口地吮吸起她还温热的血来,他吞咽得那么动情那么专注,就好象她的灵魂正在被吸进他身体里,会在那里继续活着一样。
NEPHRITE悲哀地望着这一切。
冰河做梦一样地站了起来,他除了发出最深最重的呼吸其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觉得这样的呼吸会让他把内脏都呼出去,这样的呼吸使人疲劳。他倒退了两步,当看见卡妙温柔地抬起头看着怀里的面容的时候,看见卡妙嘴唇上的血和他对妹妹展现的错乱的笑容的时候他知道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一路上他觉得自己被关在玻璃瓶子里,什么东西都和自己无关,现在他希望看见海,希望海的广阔可以冲破思想的牢笼,他径直跑想海边,他没有眼泪,一路上不知道摔倒多少次可是他已经没有了知觉。
海,还是那么伟大,巨大的浪涛轰鸣着,卷起又粉碎,太阳在海的那一边,冰河揉了揉眼睛,努力抛开远处是一片血海的错觉。山坡上就是海神波塞东的神殿了,只有神圣的斯尼旺才能给破碎的人以庇佑吧。那里的风很大,他觉得自己的头好象有一点痛。他看见悬崖顶上有一个伟岸的身影,这个男人象深海一样的兰色头发在狂暴的风中飘飞、癫狂。冰河的精神被他吸引,他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加隆?”声音被冲得很淡,也许加隆根本没有听,他面对大海,象石头一样站着,然后他他像猛烈的咳嗽一样震动。过了很久,才把头转向另外一个方向。冰河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一个绝美的人在撕着什么东西,点点猩红在他手里飘散,这个人象一个园林的装饰,机械地重复着这一个动作,在他的身边,红色,白色和黑色的美丽的碎片在飘飞。
加隆笑了,放声大笑,他的笑声那么恐怖,冰河觉得自己非发疯不可。
他的声音一向都是那么洪亮,他亲吻着一样东西,冰河走过去,发现那是一小缕红棕色的头发,泛着金黄灿烂的光泽。

***

东京和往常一样,世界也和往常一样。
人类仍旧和几千年来一样。
这么想是罪恶的,不过我仍旧觉得,神之间例行的战斗的结束真是谢天谢地。那年代那个混乱啊,终于结束了。活着的人能够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所做,死去的的人也不用担心失去归宿。
规则存在于人的心里,而不是神的嘴里。
还有比这更自然的事情吗?
我担心NEPHRITE,真奇怪,我本来应该讨厌他才对。自从他从希腊回来就变了,他结婚的时候谁都没邀请,据说只是事后请几个在日本的兄弟喝了极品的好酒。我为他新娘设计了礼服邮寄到日本,改动了很多次他才满意,不过婚姻似乎让他觉得幸福,他变得温和爱笑了,他再也不随便酗酒,也不随便拿别人消遣着玩,更离奇的是,他居然变成了一个顾家的男人。不知道他在那以后到底和谁结的婚,不过这个人能让他打起精神,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谁叫我失恋呢。
谁叫我把他气跑了,谁离开谁活不成。
我遇见了叫冰河的小子,那是我从法国回来的时候,他提着行李箱,说不出的冰冷。这冰冷是痛苦过后的硬壳。
那天天气很好,太阳透过侯机大厅的玻璃把整个空间照得雪亮。冰河的身边是一个象雏菊一样清秀可人的少女。我向他打招呼,他几乎不认识我。
“我要去法兰克福,”他说,“有的时候非常想念亲人。我想,爸爸也会很高兴看到绘梨衣。”他冲身边的少女笑笑。
变了,我不在的时候变化不是一般的大。首先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然后我拜访了很久没有见面的爱野美奈子。她所说的话十分隐讳,瞬和他的哥哥从那以后就正式成为了爱野家的孩子,如果没有背后的故事,也许他们也还过得去。
我来到JADEITE工作的地方,他用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擦掉额头上的汗,坐在外围的椅子上休息。说起NEPHRITE,他惨淡地笑了笑:“他每天回家就是说:‘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他的太太遭遇什么都可能,惟独不会孤单寂寞,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活得比谁都充实的人,她把她想做的事情都做尽了,还有什么……”他突然停顿住,起身走向跑步机。
最后我站在了镜面外墙的大楼门口,NEPHRITE的公司。我在会客室里等了他半小时,他变得忙多了,看见我的时候他兴奋地叫我的名字,他的精神状态超过我的估计。非常直接的,我提出要去他家看看。
“……”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方便吗?”
“不,没有。”
跟着,他很爽快地敞开了车门,一路到了他的家,那浓雾弥漫不见天日的昏暗的森林,他白色的小楼。
后来我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上到二楼的卧室,那华丽的床上躺着我认识的人,她和我交过手,也谈过心,她的头发仍旧和旭日一样耀眼,她睡得那么安详,好象沉醉在甜美的梦境中不愿意醒来一样。房间里有熏衣草的香,刚刚好。这样的味道让人想起她微笑的样子。
NEPHRITE走到床边握住她戴着祖母绿戒指的左手轻柔地吻了一下,他看着她的表情是让全世界的姑娘艳羡的疼爱,他把心最柔软的部分敞开着,在她的面前:“亲爱的,我回来了。”
我忽然想他了,我的KUNZITE。

(全文完)

附诗:

阿尔特弥斯拨开云雾
树影在青年身上摩挲。
他站在少女的面前祈求
“残忍的女神啊,请不要将我爱你的权利剥夺。”
“重担让我疲惫,他人的命运将我倚赖。
你的爱情我受之有愧,
因为我不能给你相同的报答。”
他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跪倒,
他的手抱住少女的双膝
“乌云要降下甘霖从来不向干渴的鲜花索取,
没有花儿象你一样制止雨露的降临,
殊不知云层被爱情浸润变得如此沉重,
不让它把爱付出它会摔碎自己的心。
当我看见你的时候,
伟大的宙斯转世人间的少女啊,
我知道了为何无数姑娘将她们奉献给你,
耀眼的君王,你洁白的臂膀胜过骄傲的天后,
足踝比胜利女神还要美丽,
海伦的金发虽然动人,
怎能与你耳际垂落的旭日相比拟。
雅典娜用你的甲胄武装她柔韧的身躯
可知那神圣的盔甲本来就属于你。
难道你用那盔甲来武装自己的心?”

“让我离开,轻浮的人,”
少女执意挪动着脚跟,
看来她已经落入了圈套,
又或者她从来不攻打恳求她的人?
“让我离开没有阳光的地方
花离开了太阳总会调枯,
既然你爱我,请尊重我的请求,
放我回我的职责所在,
千万人等待的是一个理智的领袖。
你忍心看他们失去工作,
带着妻子儿女流离失所?
你的爱情给我遮蔽风雨
怎堪抵挡我内心的哀伤。
我听命于我早逝的兄长”

他扯紧了闪亮丝绸的袍裙,
宠溺与情欲在蓝色宝石中撞击,
他大胆地扳下她高贵的头颅迎上自己的嘴唇,
瞬间众神的美酒涌入全身。
“你为什么颤抖,娇媚的女神。
你渴望我的爱情早已等待采摘,
你这残忍的尤物将我可怜的心撕碎洒落,
为寻回它们我只有跨越最险峻的沟壑。
为什么你的眼睛会有泪水?
它们象无与伦比的钻石在我身体上刻下伤痕。
我这经历百战的身躯因为你而脆弱,
你那翡翠的眼睛将我折磨。
我的身体变成随水翻滚的流沙,
甚至只需要你目光从我身边经过。
跟随你的意志让我生堕地狱,
对于你的记忆让我如同身在极乐。
给我你柔白的手腕,
我将亲吻崇拜它,
超过爱恋无与伦比的阿佛罗迪特。”

少女任由他疯狂地端详那圆润的手腕,
只轻轻叹息,仿佛风在花草间的低语。
“疯狂的人,可悲的人。
我的前世厌烦着爱情,
你却要唤起我尘封的记忆。
我刻意逃避这折磨人的东西,
你却在诱惑我放弃转生的本意。
爱是什么?无端的吸引,
而前生的记忆让我不期待
承诺的甜蜜。”
她打算挣脱温柔的桎梏,
快步跑进荡漾着金色流苏的屋宇。

“你在害怕什么?
你不是一个勇敢的女人,
反倒象一只柔弱的幼兔,
面队猎人的投枪。
你渴望只有心灵的交汇
却害怕欲望的滋长。
好一个虚伪的神,
你为何拒绝我馥郁的合欢床?
难道只因为你还无法忘记,
你昔日俊美的情郎?”

“请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伤害我心灵的话你居然忍心讲。
那十二个灵魂我永远敬重,
和你所谓的爱情无关。”
露珠沾湿了蝶翼般的羽睫,
雪白的玫瑰在她面容绽放,
犹如冷风里颤抖的嫩叶,
愤怒掩盖了长年的悲伤。
“请说这是我应该交付的代价,
否则你永远别想。”

痴情的人现在方寸大乱,
不知如何平息爱人的怒火。
假如能给她焦灼的心以清泉,
他原以整个灵魂换取。
“原谅我,不,我没理由获得你的原谅,”
他痛恨自己嫉妒不可估量,
伤害了圣洁的女神,
她心也许永远不为自己所想。
“请听我说,
我还能为你怎样?
我请求你别把我舍不得碰触的珍宝,
交给别人品尝。
我将等到你说你愿意,
哪怕衰老将你摧残。
请相信如果你没有了我的保护,
那是我早已渡过冥河忘川,
为的是得到你亲口的应允,
说你愿成为我幸福的新娘。”

他说得如此热烈,
脏腑仿佛被烈火烧灼:
“不要掏空我的生命,
我恳求您的慈悲心肠。”
女神倒退着走了三步,
纤柔的手指扶着泪光:
“别让我害怕,
我现在不是众神光荣的王,
请给我足够的时间
让我学会对付背叛。”

“背叛?我?对你?”
他爆发出残酷的笑声,
她绝世珍宝的眼睛在暗夜里闪闪发光。
“跟我来吧,我永世的爱人,
跟随你最忠诚的仆人窥视你自己的心房。
你的长发让百合以为清晨的来临,
那旭日一样的红发发出夺目的光芒。
众神膜拜的奥林帕斯长年积雪的颠峰,
那是你神圣的故乡。
现在我将你立在你久违的山峰上,
只为把你当做我矢志不渝的信仰。
放下任何顾虑,我的神,我的主人,
别问我为什么为你如此疯狂。
我从你无与伦比的美丽,灵慧和尊贵的眼睛,
看到我清晰的影象。
你还不愿意承认么?
自然,自然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可与你配上。
你睿智冷静,优雅高贵,
你是公认最卓越的奥林帕斯傲慢神灵的王。
承蒙上天的眷顾,能够看见伟大的你,
我恳求命运女神指引我得到更多的荣耀,
去能为你出生入死的地方。
让高不可攀的雅典娜和赫拉惭愧去吧,
你亲和,慈爱,你的内心充满力量。
我读出了你高贵的心灵,
震颤表示我对你恩赐的光荣无比的景仰,
你在天涯海角那美丽的身影,
仿佛大洋彼岸灿烂的金光。”

她抛开了她伟大的力量,
她任由自己依靠他温柔的臂膀。
“我能爱吗?”
“一切你自己知晓,何必问我,
我只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你接受我卑微的爱,
这爱烧穿了我的胸膛。
说,说你爱我,就象我对你的道白,
我多么希望有你做我的新娘。”

她微笑着看着他,
仿佛芬芳高洁的玫瑰待放。
夜晚即将离去,
黎明女神走出了天庭的门廊。
“再见,再见……”
她似乎不愿抽离他灼热的掌心,
清晨的风已无法使它清凉。
阿波罗驾驶着金辕银轴的战车从东方出发,
照耀着她衣裙在晨曦中闪亮。
“等我,不要忘记你的话,”
她的秀发犹如播撒着太阳的辉煌,
“我会回来,
等我,
我是你生生世世的守望。”

“走了吗?
使职责完美是你的愿望。
别离开,
我的女神,
我想你发丝的芳香。”
他的生命力随她离去,
消失在朝霞里,
冥冥中他看着自己的指尖,
以一个吻,
留住她温暖的气息。

(作者:Peggy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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